谢缁尘并未抑郁。
此时,他一个人在房中,默默看着手上的遗书。
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早有预感,姥姥迟早会离开,也迟早会写下这样一封信。
但是,对于她,他了解得太少。
没有半点留下她的办法。
他知道姥姥现在附身在宁儿身上。
所以,他不敢在姥姥面前露出这般颓丧的表情,更不敢直呼她姥姥。
他害怕,如果他挑明姥姥的身份,她又会消失不见。
气氛冷凝。
陈绮陌在门口呤呤叫唤一阵。
屋内始终没有动静。
她想了想,暗暗叹了口气,蜷缩着身子睡在门口。
[小儿抑郁症若不严重,来得快去得也快。尘哥儿平日里虽沉默,但抑郁情绪并不明显。想来,他很快就能好吧?]
她连连叹息,半眯着眼小憩,没多久便睡着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夜幕降临。
灵谷内蛙声蝉声响成一片。
贤雅斋,谢缁尘寝房外,有均匀的呼吸声。
谢缁尘耳朵一动,把遗书放在床边,走到门边。
他一开门,就瞧见宁儿盘着身子睡在门口,肚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他不禁一笑,躬身把小白狐抱进屋,将它放在床边的木摇篮里。
这摇篮中铺着锦缎,细腻柔滑,在夏日里很是清凉。
他给宁儿盖上小锦被,含笑地为她拍拍背,低声说着:
“前日,你说,自己还能在这边呆一日。如今已过去两日了,你换了个身体继续留在这边。是否说明……”
“只要我不揭穿你的身份,你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回答他的,是小白狐一如既往的呼噜声。
他眼中笑意加深,转头回到床上。
拿起床边的遗书,他看了又看,终于确认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此前,我只想着查清母妃的死因,弄清二哥杀害自己的原因。这四年发生的事,却让我心中有了更多的谜团。”
“母妃之死要查,二哥要防。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帮助父王度过信仰之战!”
他认真思考着当前的形式。
信阳一战,按照九王叔给的消息,父王已决定退避。
前世,父王与九王叔一同迎战。
那年,他们没有舅父手下的三万精兵支持,节节溃败,最后不得不在路上丢下老弱,一路逃往淮南。
信阳经历了三年苦战,民不聊生。
最后,肃王爵位被废除,封地也被收回十八皇叔手中。
这一世呢?
他在桌案上画了一张势力分布图。
十八皇叔这一世削藩之举急功近利,已得大兴西南十八个分封王国不满。
父王选择退避不战,一方面是九王叔离营,另一方面是兵力不足。
他这一退避,虽然弱了气势,却保存了实力,让信阳免遭三年战乱之苦。
并且,这一退避,若父王在军中和诸侯王中造势,言道自己退兵是为信阳百姓着想。
这一举,便以退为进,深得保守派诸侯王的认同。
他分析出如今局势,再看姥姥的遗书,缓缓勾唇一笑。
看着木摇篮中酣睡的小白狐,他眼中满是钦佩。
“保护信阳大儒悍将撤离?此一举,无异于转移实力。真不愧是接引紫宸帝君的玄女!”
他决定,明日便向师父要一批谷内精英弟子,前往信阳救援。
陈绮陌在睡梦中。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人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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