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转头看了看皮袋子上的泥团子,脑中想起大娘子的话。
[咱们此行并非一定要弄多大的泥团子,而是要让清水河畔的村民都参与到捞沙石的行动中来。只有自己努力过,才会对这件事印象深刻,且深信不疑。]
[至于多少沙石才够?就让参与此事的村民往河里来回三次。待到大家都累了,就说这沙子够了。只是要辛苦护卫们,对下河的村人多照看些,切不可闹出人命了。]
银瓶缓缓叹了口气,转头对村长撒了个小谎:
“如今,怕是不够。还得等等。”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忧郁,叹了口气,拄着拐杖静静地站在银瓶身边,等着村里孩子们从河面上冒头出来。
每见着一个熟悉的面孔冒头,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又见着人跳进河里,他嘴角就下降一个弧度。
银瓶看着村人们不知疲倦、毫无怨言地挖沙子,眼中满是感动。
心里都是歉疚。
[大娘子说,这些东西都是河伯搓澡留下的污垢。其实,这都是河底沉积的淤泥,又脏又臭!]
[大娘子说,这些东西要拿去唤醒忘生仙人。其实,都拿去给花圃砌花台了!]
她瘪着嘴,擦着脸上愧疚的泪。
村长以为她在为自家孩子们的勤劳而感动,噙着泪,与有荣焉地朝她笑道:
“咱们清水县的人呐,就一个字,实诚!这些可都是好孩子啊!若仙人大好了,您可记得,千万要为咱们美言几句!”
“他老人家恢复神智,还有咱们清水河村人的功劳啊!”
银瓶一听,心底愧疚更深了。
[村长,您清水县民就是太实诚、太好了!我都不忍心骗您们了!大娘子为何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个考验人的差事啊!]
清水县民集体下河捞沙石的事情,被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小道童看见了。
那道童眼中闪着精光,转头一晃就没了影儿。
他顺着山路,跑到了不远处一座清风观。
入了道观。
小道童不顾师兄们诧异的眼光,慌忙地跑到敬师堂。
“师父!不好了!不好了!”
敬师堂内。
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老道士大大咧咧地躺在香案上,右手提着个酒葫芦。
听见道童的声音,他懒洋洋地回着:
“又怎地了?”
道童进来,问着浓浓酒气,皱眉嫌弃地看他一眼:
“远道师伯,师父呢?”
老道士拿脚朝后院点了点:
“在后院,浇花。”
说完,还重重地打了个酒嗝。
道童捂着口鼻快速朝后院跑。
刚到花园,就见着师父拿着木瓢浇花,慌忙跑过去。
“师父!您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眸子一闪:
“说。”
“童儿去清水县里打听了。半月前,靖远师伯确实去了那边村里,为他们举行河伯祭祀大典。但昨日突然出现了一个忘生仙人,把师伯赶走了。”
“如今,那自称仙人的混球,还说河伯是邪神,欲将其除掉。现在他还叫了一批人去河底挖沙石。村里好多青壮都跟去挖沙了!”
中年道人眉头一皱:
“河伯,邪神?呵!”
他把木瓢往身边的水桶里一丢,整了整衣冠,冷哼一声:
“带路。我倒要去会一会那个劳什子仙人!”
童儿笑眯眯地点头,蹦跳着走在前头。
两人刚到前厅敬师堂。
老道士远道便笑着从香案上坐起,打着酒嗝问着:
“莫远师弟,你要离开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