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陈绮陌跟随沈老爹走进房内,发现这里与她所想很不一样。
照她理解,一个长着暴发户模样的商贾,纵然设置书房,也不会很有内涵。
她想象之中,商人的书房应该充满算盘、账本、往来商贾名册等。
沈家书房却不一样。
这里恰如她见过的小外孙的书房。每一种类型的书分门别类,罗列清楚。
放眼望去,满屋子的书。
深嗅一口,书香沁入心脾,叫人身心舒畅。
她头一次正视原身这位阿爹,顿时心生疑惑:
[能够把书房设置得如此整洁有致的商贾,应不只是个满身铜臭之人。但他为何把自己养成了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
沈老爹看出她眼底的疑惑,眯眼一笑,说道:
“阿爹晓得,你心里现在定有很多疑惑。这些年来,我不让你进书院,也不让你同徐家父子见面。”
“你心底定然有诸多怨言。”
陈绮陌缓缓把眸光下移,最终定定地看着自己放在小腹前交错的手。
耷拉着脑袋,恰似个犯错认罚的孩子。
沈老爹叹了口气,领着她走到书房内间。
他推开耳门,指着右边墙上一幅挂画:
“你瞧,那画上之人,你可还记得?”
陈绮陌疑惑地抬头一看。
那人身着飘然绫罗广袖裙,一头乌发半挽起。柳叶眉配上杏眼,鼻梁小巧,双唇嫣红。
好一幅美人图!
她对古画研究不多,只觉得此人眉目熟悉。
这画被放置在沈老爹的书房内间,想来这画上画的定是他极为珍惜的人。
她眸光一闪,低头不确定地回答:
“那是……阿娘?”
沈老爹眼睛顿时红了,点头:
“没错,那正是苏娘。”
他脚步沉重地走到画前,温柔地抚摸画上的人,满怀回忆地说道:
“阿爹这十年来,不让你进入书房,便是不想让你学文识字。”
“大型律令规定,非贵族富贾不得学文。阿爹这家业,恰在富贾之列。”
陈绮陌一阵疑惑:
“那阿爹为何又不让女儿学文?”
“那是你阿娘在去世时留下的遗言。”
沈老爹突然回头,皱眉深沉地望着她,眼中隐隐带着仇恨,
“你当真以为,你阿娘是因病去世的?不,她是被人暗害了。”
陈绮陌更疑惑了:
“阿娘可有仇家?”
沈老爹皱紧眉头,重重地点头。
“那人之前,权势滔天啊!”
沈老爹叹息着,把当年之事说了出来。
沈百万和其妻余苏娘是在二十年前的上京城内相识的。
那时,沈百万只是从弘农郡至上京贩卖小玩意的走卒。
余苏娘是上京城外的渔家女。
走卒常在河边卖小玩意,只为多看河上捕鱼女几眼。捕鱼女每日在河上逗留多时,只为等着贩夫将框内的小玩意卖完。
一日事毕,两人并肩而行。
贩夫送渔女回家。
日日反复,情愫渐生。贩夫深情,倾家而娶。
成亲后,贩夫带着渔女回到弘农郡,利用上京见闻贩卖自己的货物。
商人重利,却也重信,名声渐渐打出去,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越过越红火。
十二年前,沈宁佳五岁。
沈宅突然来了个面生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