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年郎趾高气昂:
“本公子可是当今御史大夫之子管邵!你今日若不做本公子的生意,当心我教人砸了你这芝兰园!”
郡守当街嘲讽管邵的故事,这时已经传遍了洛阳城。
老鸨拿着扇团眯眼笑着,细声细气说着带刺儿话。
“哟哟,我当是谁?原是管邵管公子?您是嫌父亲当街打得不够重,还是郡守大人当众说得太轻?莫不成,这脸在书院里头丢完了,还要到咱们芝兰园外头来丢?”
管邵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咽不下去,瞪着眼就要冲上去打骂。
身后小厮连忙将他拉着,拖离人群。
管邵离开时依旧骂骂咧咧。
老鸨这般做派,得人褒贬不一。
他自己却不在意。
他虽是初到洛阳,但到底在大城勾栏里待过些日子,又晓得身后之人能量巨大。
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之子,他可不放在眼底。
更何况,这御史大夫司掌百官监察之责,怎可知法犯法?若他连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住,这官也莫当了。
***
管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被小厮拖走时,他心底的怒气也消了些。
回头一想整件事,他觉着自己确实错了。但他又不甘心认错。
此事就此被搁置着。
哪知,这竟被当做笑谈,在洛阳城里传了个遍。
传着传着,便到了他的好友向默耳中。
向默听到此事,连晚饭都顾不上用,紧赶慢赶来到管邵暂居的宅院。
问及此事,管邵不以为然:
“不就是当街骂了老鸨几句?你着什么急?”
向默皱紧眉头,急得团团转:
“你真是,糊涂啊!”
他快步走到管邵面前,敲着桌子说着其中利害:
“你昨日刚被郡守警戒。今日,你竟就与南风馆老鸨当街对骂。你说,此事若被郡守知晓,当如何?”
管邵冷哼一笑,挑眉看他:
“如何?”
“我乃是御史大夫之子。他若要问责,也得先问过我老子!至于我家老子?他只管自己官声,哪管我如何!”
向默见他如此,心忧长叹:
“不论你父亲如何,我只问你,你还想入书院就学么?”
管邵一阵沉默。
半晌,他抬头看着向默,认真道:
“若是从前,你如此问我。我毫不犹豫便会回你,不想。”
向默眼神一动:
“如今?为何变了?”
管邵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眼中闪过一阵星芒。
他道:
“昨日,我见了那位贾郎,以为天人!此次,我必定要入洛阳书院。这不是为全了我老子的心愿,而是为了闯一条我想走的路!”
向默微微垂眸,了然道:
“你想学算学?”
管邵微微一笑,点头。
向默眉头稍展:
“既然你还想入书院,便听兄弟一句劝,莫要让此事再传扬扩大。那南风馆老鸨,做的便是没脸面的生意,他自然不怕悠悠众口。”
“此事于你却大有不同。”
管邵眉头微皱,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只听向默说道:
“此前我外祖给了消息,言道这位书院祭酒张康,乃是最重生徒德行名声的。你如今在外头惹了事,往小的说是少年意气,往大了说,这可就是失德失言。”
管邵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想着:
[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向默耳中,想来张祭酒知晓此事,也不过在个把时辰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