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芝心底暗叹一气。
他说话被人打断,自然也是不开心的。
但古力怎么说也是一军统帅,又是乡野出身,说话做事少些章法他也能接受。
他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桌案边垂眸听古力说话。
古力依旧不改直来直去的性子,大大咧咧地指着前头地图:
“我觉着吧,咱们不能拿洛阳。要打就得从眼前开始打!”
谢渊肃眼皮一撩,嘲讽地瞅了古力一眼,毫不客气地开怼:
“呵,从眼前开始?”
古力顿时脊背一寒。
在这清卫营里,他惯来喜欢横着走,就怕顶头的肃王。
谁不晓得这肃王与匈奴单于阿史那乐齐对肃王就像对亲老子一样,态度恭敬着呢!
每逢肃王入宫,他都亲自相迎,衣食住行无不亲自看顾。
熟悉的,当然知晓乐齐在肃王府住的那四年。
不熟悉的,还以为乐齐当真认了个爹。
古力看着谢渊肃看着自己的神情,只觉得那人面上虽然带着笑,眼神确实寒气森森的。
怕不是下一秒就要用眼神把自个儿凌迟了。
他在心底后怕地回想,自己似乎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吧?
他心底打着鼓,眼睛艰难地瞥到别处:
“这……我从眼前开始,又有何错?”
人家行军打仗,不就求个稳字?
进可攻退可守。
谢渊肃勾唇,冷笑,不置一词。
郑玉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叹息,随后解释:
“古统领求个稳字,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行军之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古力疑惑地转眼看向他,细细听着。
众人也侧耳听来。
郑玉芝继续说:
“如今我们已经具有了天时,即大兴将乱的绝佳时机。”
“至于地利……”
他走到地图前,与谢渊臣并肩而立。
谢渊臣随即看向他手指之处,与自己所提出的攻取上京不谋而合。
谢渊肃眼睛一眯,疑惑问:
“尘哥儿如今就在洛阳。咱们里应外合,拿下洛阳岂非更容易些?”
郑玉芝眼神微动,轻轻摇头。
众人一阵疑惑,皆不知其所然。
这时,郑玉芝负手而立,在地图前来回踱步,低头思索着边走边说:
“其实不然。”
“其一,此前尘哥儿已来信,言道谢渊明亲自到了洛阳,并已察觉到他的异常。”
谢渊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么说,你是担心尘哥儿已被谢渊明所监视。我们若去洛阳与他会合,无异于暴露他,又自投罗网?”
郑玉芝点头,随后用手指着上京之地:
“用兵,贵在出其不意。”
“尘哥儿暴露了,以谢渊明的性子,必定会派多方监视洛阳动向,尤其注意他的异常。”
他把手在洛阳之地画一个圈:
“至于洛阳,也并非完全平静。此前,四月十七,洛阳书院开院招生。”
“据探子回报,这是谢渊明妄图改革吏治而设的局。”
西南王谢渊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改革吏治?!”
他这是自寻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