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绮陌已经按照“命运的轨迹”,正式踏入时空之旅,回到大兴的五百年前,即公元前221年。
这一年,秦始皇刚刚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还没来得及建立阿房宫、秦皇陵、秦直道以及工程浩大引得民怨沸腾的万里长城。
这一年的秦始皇,与陈绮陌乃至所有21世纪华国人所定义的完全不一样,他已经39岁,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内心虽然还有征伐天下的欲望,身体却已经大不如前。
燕太子丹刺杀他的谋划,正式将他心中最后一份柔软碾碎,让他心中守护的最后一片圣地也沦为尘埃。
于是,统一六国后,他不再如枭狼一样斗志昂扬,而是静静地坐在帝位上,等待着六国后人将他覆灭。
因为他知道,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这些曾经掌握权势的人,他们比天下人更加懂得权力更迭的契机是什么。
大秦得到了天下,却得不到民心。因为他们只有激进如商君一般的法家,而没有一位可祝他们稳定民心、稳定朝纲之人。
公元前221年,七月流火,天气渐渐转凉。
始皇帝的贴身郎官提着灯从寝殿里走出来,随后去与新任的起居令商议今日的“帝王”起居如何书写的问题。
偌大的秦王宫内,此时风雨声歇,只有浅浅烛火声在夜里摇曳,淡淡蛙声蝉鸣顺着护城河上的微风飘进来。
嬴政此时并没有睡着。
困扰他二十年的噩梦让他每夜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是赵国质院内其余质子的欺辱,一会儿是秦国王宫里的明枪暗箭。
他在半梦半醒间冷笑一声,想着:没关系了,华阳死了,异人死了,连丹也死了,他的母亲也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够了。
他也没什么想活的,毕竟下决心统一这个乱世,也是看不惯这世间污浊,想要让它干净一点,不是么?
因为这光怪陆离的梦,他终于醒了,高声喊了几声“来人”,殿外却没有回应。
刚坐起身,想去看个究竟,却发现殿内灯花啪嗒一响,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
嬴政见怪不怪,心底平静无波,只把眼睛淡淡地转向殿内空旷处。
果然,那里站着一个人——浑身是血眼神冰冷的人。
他紧紧地瞪着眼前的秦始皇,随后转头看向四周的建筑,眼底充满了防备。
[天外来客。]
这是秦始皇看到此人后,心底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接着,他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因为天外来客虽然都是眼神冰冷、残忍嗜杀之徒,却从不会主动打扰“国家”君主。也不知这是他们法定规则的哪一条。
嬴政索性放开气势,瞬间站起,睥睨这闯进秦王宫的来客,冷声质问他:
“汝乃何人?!”
那人听到声音,瞬间转头瞪着他,随后右手在半空中动了几下,仿佛一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一般,眼底闪过释然。
他抬头看向秦始皇,忽而一笑:
“你是秦始皇?”
嬴政眼眸一闪,点头:
“吾乃大秦之主,王不以继其业,遂称皇。此无虚言也。汝来此何干?”
男人把一串文言听得半懂不懂,胸口的伤又在侵蚀他的身体。他咬着牙忍痛,暗骂:
“我是随便闯来这儿的,身体受了重伤,现在急需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