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四起,黑雨不断,云涌风气,云层深处也煞人不已,以襄自小胆子不大,这次被毫无征兆到来的雷电吓得不清,“啊啊啊——”毫无形象地掩面而叫,反倒是海棠表面若无其事,脑海中回忆的是若春谷的那一场天劫,那时的雷声可要比这汹涌的多。
“别喊了,我脑仁疼!”海棠和以襄似乎交换了性向,她忍不住安慰以襄,希望他镇定点,奈何以襄天生不是这样的人,知道自己出糗便为了掩饰更加破罐子破摔,嚷嚷着:“别动,乱动就把梨若扔下去,我可不介意替他收尸!”
海棠哪里还敢多嘴,雷声再大,之后一路是鬼蜮般的死寂,海棠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开口道:“喂,你的目的是什么?”
以襄卖关子道:“反正不是为了你这个贫乳的小屁孩儿!”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般露骨地说海棠做为一个女子的自觉,她本能地明白这绝对是嘲讽的意思,管不住自己的手就给了以襄一拳,以襄一脸委屈:“我不过说事实而已,梨若的胸都比你大!”
海棠内心所受的伤绝对比晴天霹雳还严重,但是细细揣度以襄的话,才狐疑地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梨大哥……”
以襄翻起白眼,对海棠的问题嗤之以鼻,等了许久才说:“我若是女的,此生便只他一人,当年虞山的光景历历在目,而今他竟是这般遗世独立,让人不舍。”
海棠从这话中听出以襄和梨若本该是故交,既然是相识已久,为何还要以命相要挟,不对,海棠一拍脑袋,这话中分明夹杂着一些奇特的感情,海棠终于确认这人确实是自己的敌人,怎样都不能让他靠梨若太近,不然她面对的威胁可就大了。
“可以让我看看他吗,我保证跟你走的!”海棠央求,她能感受到此时的以襄内心存在着柔软,只要稍作退让,他该不会太为难自己,前路就算无比艰难,为了梨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希望无忧岛真的无忧。
“就在幻境中,你稍等,别想试图打开,这是我意念铸造的,除非我放他,不然谁都不可能打开。”以襄再三提醒海棠,就是因为不放心这个毛手毛脚的女娃娃。
海棠点头如捣蒜,期待的看着以襄,以襄头一次觉得这女娃的眼神有些别样风光,只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永远也不会被替代,永远埋在心底深处,却总在无意间慢慢渗透出来。
海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幻境在以襄手中慢慢幻化出来,只见梨若闭目端坐在里面,全无任何生命的迹象,弗如坐化的佛陀,那种超然物外的姿态看呆了海棠,却在以襄眼中化出无尽的悲伤。当年因为他的离开,才让梨若孤立无援,他内心的愧疚一直折磨他,这多少年来,日夜的梦魇几乎让他奔溃,若春谷一劫,他疯了似得四处找梨若,终于在这小地方让他发现,却又惹上海棠这个灵力附体的“妖物”,以襄这才不择手段地趁人之危,把梨若锁在自己的幻境中,等着把海棠送到无忧谷,再把梨若放出来。
海棠不停地敲击幻境的边缘,喊着梨若的名字,里面却没有一丝动弹的迹象,海棠泪眼质问以襄:“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要害他!”
“是你要害他,你的存在才是对他最大的威胁,而我,不过是为了帮他而已。”以襄冷笑,他痛斥海棠的贼喊捉贼,虽然他也有为过去赎罪的嫌疑。
海棠沉默,那股奇怪的力量说过,她和梨若的未来必然不会光明,甚至会给他带来灾难,但是私心却让海棠抱有唯一一丝侥幸,企图能够抓住有力的契机,让她抓住自己一直渴求的幸福,但却被以襄毫不留情地打破。
“傻姑娘,我不玩你了,梨若现在很好,而且我是他老朋友,就算他不把我列入朋友的名单,我也把他视为此生最重要的人。”以襄忽然的感性让海棠不知如何辩驳,此时幻境中的梨若流泪了,以襄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是和幻境连接的,只要情绪太过,里面的人便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梨若的嘴开和着,连海棠都看清了他要说的内容,以襄欣慰道:“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会选择原谅,但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之后的路,我不会让你走弯,不然你这辈子就毁了。”
梨若摇头,他看不到海棠,却说了一句让海棠于心底温暖的话:“我不能丢下海棠不管,她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以襄无奈,梨若这人曾经对兄弟舍生忘死,如今对爱人不离不弃,这性格倒是没有变过,但以襄多希望这人不要这般倔强,梨若明白以襄的心意,抛出几字:“她让我看到生的希望,离她我便不再是梨若!”
梨若话都说到这份上,以襄万般无奈之下,解散幻境,梨若出来的刹那,见到海棠哭成了泪人,安慰一句:“我又没事!”
以襄抱胸背立,丝毫不愿看他们恩爱的样子,感觉自己所作所为不过一厢情愿,便只想隐身离开,谁知就在他准备御云而下时,梨若牵住他的手:“多少年不见,你打算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