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看着自己手里的卷子,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宋肆。
“能让您都如此刮目相待,怕真是个学识渊博的才子。”顾枕没有驳了对方的面子,御史大人被夸地心里直乐呵,迫不及待地放下茶杯,拿起手边的竹简给他,似乎打算和他一同分享喜悦。
“你看,这个叫陈瑾深的考生,文章写的那叫一个看得透彻。文风深厚,却不着痕迹地揭露出当今政治的问题。没有华丽的文字,却逻辑十分通顺,处处都严密谨慎,看得出此人心思缜密,野心不小。”
御史仿佛遇到了喜爱的学生,一直对这名叫陈瑾深的考生赞不绝口,没注意到对面的顾枕无动于衷的神情。
等他说完,顾枕才不紧不慢地合上了陈瑾深的文章,给出了肯定:“文采的确不错,目光也比常人看得深切。”
御史莫名感到骄傲。
“但是御史难道不觉得此人思想保守了么?”顾枕目光轻蔑地一扫而过,不顾御史错愕的神情,继续道:“过于心思缜密,看似毫无破绽,实则处处皆是马脚,根本就不堪一击。”
“且不说他的文章设想的如此美好,单从整篇来说,全是漂亮的词藻,若是皇上看到这么一封为了一件事而铺垫了一大篇的奏章,岂不心累?
更何况,此人目光短浅,提出的未来构图都是美好的。但政治变幻莫测,你我都不能保证这个国家能一直风调雨顺,若是真出了差错,那这些点子岂不是毫无实用之处?”
面对对方接连不断的质疑,御史莫名感到压迫。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御史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不禁摇摇头,有些失望地将陈瑾深的文章拿出来,丢进了旁边堆成一座小山的竹简里。
“可惜啊可惜……”
御史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此人观点的确与现实政治有差异,却造诣极高。若是好好教导一下,必定是个绝世天才。
顾枕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竹简放在了他的手里。
“宁可错过一个天才,也不可错过一个奇才。”
御史成功地重新拾起良好的心态,被顾枕这么一说,顿时对这个叫做宋肆的考生勾起了兴趣。
当他看到文章的那一刻,无可否认,御史被那扑面而来的犀利的字句给震慑到了。
顾枕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这……”良久后,御史才回过神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语气难掩激动:“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见解,了不得啊!了不得!”
转眼便忘记了刚刚被他放在心头爱的陈瑾深,御史此刻的脑子里只有这篇字字诛心的难得的文章。
宋肆的文章,没有过多的词藻,语气也起伏不大。唯一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点便是他毫无负担地用最平淡的语气,揭露出当今朝政的腐朽黑暗。
文风犀利,毫不留情地将眼下的政治里里外外批评了个遍。转而又提出新颖大胆的想法,让人耳目一新,以抚平了阅读前面的怒火。
这就像是…打了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甜枣。
这种方式的讽谏体的文章,御史还是第一次见。
奇才啊,
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