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嗝太过响亮, 五条悟眼罩下的眼睛都微睁大了些。

旁边坐着的家入硝子微垂下眼睑，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肩膀耸动了几下, 泄露出几许笑声, 于是她索性不再掩饰，掀起带着淡淡笑意的眸，正好与听到她笑声的夏目伊织对上视线。

“唔……嗯？”

夏目伊织歪了歪头，眼神迷蒙。

“是完全醉了还是——”一边说，家入硝子一边在她眼前挥了挥，就看到夏目伊织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转动，而且越盯着, 她身体也逐渐朝着家入硝子的方向倾斜。

家入硝子蓦地想起了自己偶然在手机上刷到过的逗猫视频, 那只猫咪也是这样, 脑袋跟着轻微转动, 伏低身体慢慢靠近——

因为想着这些, 家入硝子的注意力难免分散了些。也恰在此时，夏目伊织一把抱住了她的手。

“嗝。”

她张嘴时先是又打了个酒嗝, 然后长长舒出一口气, 才嘟哝着道：

“抓住了, 不准晃……”

她语气带着小小的抱怨，是女生时常会有的那种带着点亲近意味的娇气的控诉, 但于身处在咒术师群体中多年的家入硝子而言，已经是很少再见到的场景。

她难免回忆起自己还未入学咒术高专时的经历，那时候虽然稚气懵懂却的确轻松许多，至少不需要面对许多沉重的事情。

想到此, 她故意晃了下手, 夏目伊织立刻收紧了力道, 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虽然故作凶狠，但因为满脸绯红眼带醉意，威慑力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不、不许动——”

家入硝子嘴角又勾了下。

旁边目睹这一切的五条悟：“……”喂，硝子你还记得她是我老婆吗？

热衷于和女友贴贴的五条悟怎么可能忍得住继续目睹下去，毕竟这是他的老婆，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婆被别人逗弄。

——要逗弄也应该是他来！

看老婆脸红害羞，羞恼瞪他然后凑过去贴贴撒娇等老婆消气什么的，这种套路五条悟表示很有意思他永远不会厌倦！

“咳咳。”

五条悟直接坐到了家入硝子和夏目伊织中间，他一边试图让夏目伊织松开手，“老婆我是悟哦~”等他扭过头来对着家入硝子时，之前那种黏糊的语气就转换成一本正经的口吻，自认为很委婉地开口。

“硝子，现在很晚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家入硝子一点也不意外这家伙过河拆桥得这么快。

“她喝醉了。”她说。

五条悟点点头，“没关系，这里有我。”

家入硝子淡定道：“就是有你才不行。”

五条悟哈了一声，自信满满：“不要小看我哦，硝子，我可是最强，什么都会，包括照顾人。”

家入硝子眉梢微挑，正要说话时，醉酒中的夏目伊织慢吞吞扭过头来看向了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家入硝子手臂上扒拉下来的五条悟。

“……悟？”

虽然醉了，但她似乎还是认出来了面前的人是谁，本来一直抱着家入硝子手臂的她力道顿时松了，而五条悟也趁此机会成功将她的手塞到了自己怀里。

“是我哦，老婆~”

“……嗤。”虽然不想说，但家入硝子觉得自己似乎的确在闪闪发亮，但同样的，她原本想说的话也突然觉得没必要了。虽然五条悟性格真的很鸡掰，但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她站起身来，懒散地道：

“走了。”

出了房间，家入硝子将口袋里放了很久的烟盒拿了出来，低头抽出一根的时候，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发现是五条悟。

“关于顺平的事情，明天还需要你帮忙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她将烟盒放回口袋里，只留下抽出来的那根，“已经确定了？”

“嗯，”五条悟双手插兜，神色淡淡，“我让他描述了下那个家伙的长相，和七海见到的咒灵长相很相似。按照七海的说法，那个咒灵能改变人的灵魂和身体……顺平的大脑应该就是被这个咒灵所改造的。”

五条悟的眼睛是几百年才出一例的六眼，而六眼每一刻每一秒都在吸收着入眼所见的一切数据。

所以五条悟在今天晚上见到吉野顺平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他的大脑已经有了变化。

一个本来只是普通人的男生变成了身有咒力还开发出了咒术的存在……吉野顺平或许因为觉得人生有了改变而忽略了很多，但五条悟却很清楚，咒灵这种存在不可能对人类怀有善心。

只是当时五条悟认为，只要顺平在高专，不管那个咒灵是要对吉野顺平做什么，敢冒头就只有死。

可之后出现在吉野顺平家的两面宿傩的手指，却让他的怀疑有了新的猜测方向。

“硝子。”

五条悟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怀疑那个咒灵和之前少年院事件有关。”

家入硝子指尖夹着烟，示意他继续说。

“就算不是那个咒灵做的，也肯定有所关联。”虽然那时候五条悟救下了虎杖悠仁，甚至借此事件想明白了很多，还改变了改革的方法，事后也有找那些烂橘子的麻烦，可五条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今晚，两面宿傩的手指又突然出现，他终于想明白。

“咒灵是从负面情绪诞生的，”五条悟口吻冷静，“它们就算有了理智，大多还是直来直往随心所欲，更喜好自己亲自玩弄人类，而惯于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行事风格，更像是人类所为。”

“可咒灵天然处于讨厌人类的立场，能够让它们听取意见的人类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