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谋无遗策?
这些都是狗屁!
没了姑母,她什么……都不是!
太皇太后眼看着沈双双的眸色,时而晦暗,时而苦涩,在看向她的时候,一直都是轻轻颤抖着的,不禁心下疑惑,轻动了动微敛的眉心!
见状,瑾夏姑姑不禁眸色微变了下,适时出声:“沈大小姐,太皇太后在问您话呢!”
听到瑾夏姑姑的话,沈双双眉梢微动,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目色微凝,与太皇太后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她犹豫了片刻,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红唇,微微噏合着,她并没有去回她老人家,拒绝了燕西泽的求娶,她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而是紧紧抿着红唇,哑着嗓子问道:“太皇太后过去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左星棠,可是左星棠到头来,却害了左家,也害了她自己,您……可曾后悔过,当初那般疼爱于她?”
忽闻沈双双提及此事,瑾夏姑姑面色一变。
待她朝着太皇太后望去,恰见太皇太后原本微微敛起的眉心,倏地紧皱而起,当即心下紧张起来。
可是沈双双,却忽然苦笑了下,低敛了眸华,眉梢微动着,自顾自的低低问道:“太皇太后早前……可是让齐王殿下去西北,给左家的两位公子收尸了?他们,是您老人家的嫡亲子侄,从来最受您老人家的器重,如今他们惨死西北,您老人家一定很伤心吧?”
沈双双此言落地,寝殿内的气氛,静谧的似是落针可闻。
太皇太后看向她的视线,也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旁人被太皇太后如此看着,只怕早已体若筛糠了!
可是她此刻,缓缓抬眸,凝着她老人家紧紧皱着眉头,凌厉的目光,瓣也几乎拉成了一道直线,已然有了发怒的征兆,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从前!
想到从前,她老人家在她不听话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瞪视着自己,她眼眶微微发热,深吸了一口气,红唇哆嗦着,艰涩声道:“这一切,都是左星棠造成了,是她一意孤行,是她害了左家!您老人家……应该恨毒了她吧?”
“你闭嘴!”
在沈双双声落之时,原本坐在榻前的太皇太后,陡地沉了脸色,从榻上起身,身形绷的极紧:“左星棠如何,哀家心里清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太皇太后!”
瑾夏姑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住她的手臂之时,还不忘眸带疑惑的,嗔视了沈双双一眼!
心想着,这沈家大小姐,明明那么聪明,眼下怎么会忽然去触太皇太后的逆鳞?!
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面色阴沉,一点都不客气的对沈双双喊道:“沈大小姐,当心祸从口出!元后娘娘,不是对你有恩吗?既是恩人,你又岂能随意置喙?还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以你的那点小聪明,便足以让太皇太后对你另眼相看,容你在这里肆意胡言?”
瑾夏姑姑的话,已然十分不客气了!
可是沈双双,却却而根本没有理会瑾夏姑姑,而是一直都在看着太皇太后!
将太皇太后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她老人家,即便知道她前世错了却仍旧不容任何人说她不好,她心中五味杂陈,眼底也于瞬间,便氤氲起了水雾!
深深的愧疚,爬上心头。
她的神色,却越发的冷凝!
紧咬着唇瓣,挣扎着爬起身来,她半撑在榻上,望着已然盛怒的太皇太后,颤声说道:“错了!就是错了!还不让人说吗?世人都说,她惊才绝艳,算无遗策,可是在我看来,她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自私自利,连个男人都看不透的蠢货!是她害了左家,害了自己的兄长,纵然最后她葬身火海,那也是罪有应得!”
“你给哀家闭嘴!”
太皇太后气极,身形略有不稳。
颤抖着手,扶住瑾夏姑姑的手,一直以来阅人无数的她,竟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个看似看似柔弱,却又格外精明的女子!
以她的精明,眼下绝对不该如此的。
不过,罢了!
事到如今,她倒是觉得,饶是她再如何聪明,此前又再如何得她的赏识,眼下也已然没有要看懂她的必要了!
她的星棠,确实犯了错!
但是,她也是被骗了啊!
而且,她也已然,因为那个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妄议于她!
思及此,她的眼眸之中,犀利闪现!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神情冰冷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半撑在榻上,眼眶发红的沈双双,紧咬了银牙,寒声说道:“立即,送她去庆云庵,哀家不想再见到她!”
“奴婢遵旨!”
瑾夏姑姑应声,沉着脸色,微微侧目,斜睇了沈双双一眼。
见沈双双此刻,紧锁着黛眉,泪眼朦胧的注视着太皇太后,她心下一怔,直觉一阵莫名!
“走吧!”
太皇太后蹙眉,屏息,微仰了仰头,扶着瑾夏姑姑的手,转身向外,从始至终都不曾去看沈双双一眼!
榻上,沈双双眼睁睁的,看着太皇太后扶着瑾夏姑姑的手,一步一步向外走着,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滚烫的泪珠,似是断线的珠子,不停的簌簌滚落!
她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唇瓣,几乎将那唇瓣,咬出了血来,在太皇太后和瑾夏姑姑即将行至门口时,微微启唇,哽咽出声:“姑母……别生我的气!等到天冷了,别院寒梅林里的梅花开了,我陪您一起去赏梅……算是赔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