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浅回头,看了燕西泽一眼,边垂首向前,边轻声回道:“依着袁老将军的吩咐,寻找王爷和大小姐的人马,分了三路,奴婢和左卓莫怜等人,在船上命人撒网,庄严和赵鹏则分别沿着夏河两岸,一路往下游走!”
言语至此,她又补充了一句:“陆路较水路虽然有些慢,不过奴婢已经飞鸽传书了,庄严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闻言,燕西泽眸色微敛着,没有再出声……
——
燕西泽去沐浴更衣的时候,早一步进了船舱的沈双双,已然泡进了浴桶里。
船舱之中,热水氤氲起的水雾,朦朦胧胧。
这两日,又是落水,又是发烧的沈双双,此刻正娥眉轻颦,双眸微闭着,一脸惬意的,靠在木质的浴桶之中,静静聆听着莫怜说起她和燕西泽落水失踪之后,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纤纤如玉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叩着木桶的边缘!
她听闻莫怜忧心忡忡的说,袁德辉老将军,如今还带兵滞留在西夏流域之内时,手指微顿了下,原本轻颦着的黛眉,微微一挑,缓缓睁开了双眼!
莫怜见状,忙将手里的干帕子递了过去。
沈双双抬手,接过帕子,轻轻擦拭了把脸,并没有去看莫怜,而是轻耸着黛眉,伸手撩了撩身前没过她胸口的水面,不紧不慢的问道:“皇上呢?”
“皇上?!”
莫怜一心只想着,如今南玄策获救,袁老将军带兵滞留在西夏境内,此时唯恐不会善了,却不想沈双双竟然忽然问起了燕北廷!
神情,在微微怔愣了下之后,她心中虽有些莫名,却还是在短暂的忖度之后,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双双,如实而又忍不住面露讽刺的回道:“齐王殿下当初将大小姐从皇上剑下救了之后,便跟皇上撕破了脸面,皇上被王爷气的吐了血,已经带着他的芜碧姑娘离开北留,返程回京了!”
闻言,沈双双有些意外的,偏头看着莫怜,问道:“你说燕北廷被燕西泽气吐了血?”
要知道,燕北廷当初对她动手,不过是为了逼燕西泽出手罢了!
是以,燕西泽跟他撕破脸面,正是燕北廷心中所求!
按理说,燕北廷得偿所愿,该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莫怜却说,他被燕西泽气吐了血……
如此,也难怪她会觉得有些意外了!
“皇上确实被齐王殿下气吐了血!”
莫怜十分肯定的,对沈双双点了点头,垂首从自己袖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齐王殿下当初能把皇上气吐了血,也不过是说了句,这东西是大小姐您硬塞给他的……”
莫怜手里的东西,赫然便是早前燕北廷求之不得的墨石令!
沈双双凝眸,看向莫怜手中的墨石令,不禁面色微滞!
燕西泽提前有先见之明,将墨石令藏在北留码头,后又被慕容浅拿去,找袁德辉调兵一事,方才莫怜已经跟她说过了。
她以为,这墨石令,如今应该在慕容浅手中!
却不想,如今竟然经由袁德辉和莫怜,又回到了她的面前!
莫怜与沈双双多年主仆,如何能猜不到她此刻心中所想?!
动作轻缓的,将手里的墨石令,交到沈双双手里,她轻声解释道:“袁老将军说了,这东西是太皇太后交给大小姐的,就是大小姐的东西,他没有亲眼看见,大小姐将墨石令交给齐王殿下,便不会任由东西留在慕容浅手中!”
闻言,沈双双不禁淡淡莞尔!
轻轻把玩着手里的墨石令,拿可以号令大燕兵马的令牌,一下一下的,撩着浴桶的水,似是戏耍一般,她轻勾着红唇,不无感叹道:“我这表伯父,为人一向谨慎,得亏有这墨石令,也得亏燕西泽有先见之明,提前将墨石令藏在了北留码头,而没有带在身上,如若不然,表伯父不见墨石令不肯出兵,你们的小命,只怕真得交代在张川他们手里了!”
她没有说的,还有燕北廷!
燕北廷心心念念,一心要得到这块墨石令!
因为忌惮墨石令落入燕西泽手中,他无数次的想要杀她,却又不能杀她,一路上忍的有多辛苦,没人比她更清楚!
试想!
在他和燕西泽撕破脸之后,他才发现,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而又忌惮燕西泽会得到的东西,最终还是落到了燕西泽手里。
而且还是被她硬塞给燕西泽的!
如此,燕西泽便是如他所愿,跟他撕破了脸,等到回京之后,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西夏对大燕,虎视眈眈。
大燕如今乱不得!
啧啧!
这事儿,估计不管谁遇上,都得被气到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