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寝榻上。
太皇太后的脸色,和唇色,仍旧是黑的,看似中毒极深,正沉陷昏迷之中。
在她身边,累了好些日子的沈双双,整个人一挨到床榻,骤一松弛下来,很快就便沉入梦乡不说,且还睡得格外的沉。
不期然间,榻前的垂帐,从外面被人掀起,瑾夏姑姑的声音,很快便在她耳边响起:“大小姐!”
闻声,她眉心轻颦了下,却迟迟不曾睁眼。
见状,瑾夏姑姑眉心一凝,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推了推:“大小姐,您醒一醒!”
这次,沈双双终是黛眉紧蹙了下,轻颤着眼睫,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入目,是瑾夏姑姑眉头紧拧的模样,她短暂的怔忪了下,开口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和沙哑:“怎么了姑姑?”
“您早前,不是吩咐奴婢,密切注意皇上那边的动向吗?”
沈双双本来生的就瘦弱,如今经过南下再回来,那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瘦的都不成样子了。
看着这样的她,瑾夏姑姑着实心疼,若不是有事,她根本舍不得把她喊醒!
眼下,将沈双双喊醒了,她忙将燕北廷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皇上离开慈宁宫之后,先是派徐俊徐大人,去了天牢,又派了李维,去了太医院!而后他便去了慈宁宫!方才,慈宁宫那边的眼睛,传来消息,皇上和他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位芜碧姑娘,不久前离了慈宁宫,往长寿宫这边来了!”
听瑾夏姑姑如此言语,沈双双眼底的光,微微沉静了下。
双手撑着床榻,从榻上坐起身来,她伸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下,而后蹙眉看着瑾夏姑姑,问道:“可知道,他们过来作甚?”
瑾夏姑姑微顿了下,唇畔露出几许嘲讽之意:“听说是那芜碧姑娘精通药理,也懂得一些解毒之法,要过来给大小姐帮忙!”
“……哦!”
沈双双听了瑾夏姑姑的话,同样面带嘲讽的轻笑了下,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叹道:“无事献热情,非奸即盗啊!”
“大小姐!”
瑾夏姑姑看着沈双双的似笑非笑,讽刺渐浓的神情,微蹙了蹙眉头,看了眼仍旧昏睡着的太皇太后,才不无担心的,轻轻出声问道:“这会儿太皇太后昏睡着,皇上来了,奴婢拦不下……您看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姑姑不必担心!便是姑母昏睡着,他们过来了,也不一定拦不下!不过……这位芜碧姑娘,我虽然见过,却还不曾真正交过手,她既是送上门来,那就把她留下,试试她的深浅好了!”
沈双双含笑,先是安抚了瑾夏姑姑一句,而后微仰着头,说了自己的打算,轻勾着红唇,眸色凉凉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分几两重!”
“这……”
瑾夏姑姑听闻沈双双说,要把芜碧留下,当即微蹙的眉头,换做紧蹙,又扫了眼边上的太皇太后,才迟疑说道:“只怕不太好吧?”
太皇太后现在之所以呈中毒之脉,且昏睡不醒,完全是沈双双就着她过去这些日子所用的药,多加了两味药材。
有了这两味药材,太皇太后的脉象,从病重变成了中毒,连带着脸色也发黑,完全成了中毒之兆!
但是,唯有当时守在寝殿门外,将沈双双和太皇太后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瑾夏姑姑知道,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中毒,只是陷入沉睡了而已!
如若这芜碧姑娘,真的懂的药理,又知道些解毒之法,她只怕把这位芜碧姑娘留下来,会被察觉出破绽!”
“没什么不好的!”
沈双双知道,瑾夏姑姑心里在担心什么,不过她的眸光,只微微闪烁了下,便一脸不以为意的,微翘了翘嘴角说道:“她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瑾夏姑姑见沈双双如此,知她心中定然有自己的打算,便也轻点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垂帐挂好:“奴婢伺候大小姐起身吧!”
“我才刚睡了多大会儿工夫?起身作甚?”
沈双双蹙眉,看着瑾夏姑姑,轻笑了笑,眉眼弯弯道:“我要接着睡!”
瑾夏姑姑一怔,忙道:“可是……皇上和那位芜碧姑娘他们……”
“他们来他们的,我睡我的,没什么冲突!”
沈双双轻哼了一哼,在如此言语了一声之后,朝着瑾夏姑姑勾了勾手指,“姑姑你过来,我告诉你等他们来了之后,如何将他们拒之门外!”
闻言,瑾夏姑姑眸色一亮,连忙凑了过去……
——
燕北廷和芜碧抵达长寿宫的时候,守在长寿宫寝殿门外之人,由一开始的莫怜和慕容浅,变成了莫怜、慕容浅和瑾夏姑姑三人。
她们三人,莫怜和慕容浅,一左一右,守在寝殿门口左右,瑾夏姑姑则独自一人在前,安然而立!
远远的,看着燕北廷和芜碧,带着几名随侍的宫人,一路穿过长长的甬道,朝着寝殿门口方向而来。
瑾夏姑姑微眯着眸子,远远的,睇了眼燕北廷身边的芜碧,旋即扬了扬眉梢,眸华一敛,垂首屈膝,朝着燕北廷便是一礼:“奴婢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