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双的脸,易容成了左星棠的样子。
身上,也穿着左星棠在世时,最喜欢穿的衣裳!
连带着,她的发髻,神情,也都与左星棠在世时一模一样!
这,让燕北廷方才初见她时,便心下狠狠一窒,整个人半晌儿都不曾反应过来!
此刻,听到她之所言,他原本仿佛已经停滞的心跳,在狠狠一窒之后,再次沉沉缓缓地跳动了起来,脸色……也瞬间变得格外的复杂!
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眼前的人,并非他的星棠!
她是沈双双!
可是,眼下沈双双的一颦一笑,哪怕她走路的姿态,都与他记忆之中,那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随着沈双双的渐行渐近,他恍惚之间,似是又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当初在平王府时,他每次外出,忙完公务时,沈双双在住院堂厅,等着他回府的温馨情景。
这种感觉,让他有种眼眶发热,鼻头发酸的冲动!
可,无论是这种感觉,还是这种冲动,都是他当初在北留,见到芜碧时,不曾有过的!
在燕北廷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沈双双已然于他身前站定!
定睛看着眼前,一双星眸,一动不动的,眸色复杂的,凝视着自己的燕北廷,她眸光微漾,忽然轻笑了下,唇畔梨涡浅显:“我原本心里还在打着鼓,今儿我这容貌,与元后娘娘并非全然相同,也许无法成事,不过眼下看到皇上如此反应,我这心里,忽然又踏实了!”
“沈双双……”
燕北廷听到沈双双的话,眼神瞬时一聚。
紧皱着眉宇,看着已然立身自己面前,正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沈双双,他隐忍而沉凝的眸光,无比贪婪的,纠缠在沈双双那张易容过后,让他魂牵梦萦的俏脸之上,暗暗屏息,凛冽沉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易容成星棠的样子?你这样乃是对她的亵渎!朕……”
“皇上可是又想要治我的罪?”
沈双双如何能不知,燕北廷在想些什么?!
她反正已经把他得罪狠了,这会儿也没怎么客气!
在胆大包天的,截了他的话头之后,她轻挑着眉黛,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儿,眉梢一落,幽幽笑道,“不过……还请皇上明鉴,元后娘娘对我有恩,我还真没半点要亵渎她的意思!”
燕北廷听沈双双又把左星棠对她有恩一事搬了出来,当即冷哼了一声,显然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朕与元后,夫妻恩爱,竟从不知,她是何时,施恩于你的?”
“皇上既是不信我说的话,我便是说出花儿来,你也照样不会相信!”
面对燕北廷的问话,沈双双缓缓敛了笑,再次朝着燕北廷挑了挑黛眉,一脸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神情怅然道:“罢了!多说无益!皇上先看戏吧!”
闻她此言,燕北廷本就冰冷的眼神,瞬间又沉下了些许。
不过沈双双,并没有看他,而是视线一转,看向候在一边的莫怜:“人在哪里?”
莫怜抬眸,视线扫过燕北廷。
她知燕北廷正在看着她,却仍旧将视线落在了沈双双的身上,并轻声回道:“回大小姐的话,人关在偏殿!”
“好!”
沈双双挑眉,看着莫怜,朝着莫怜微微颔首。
眉心会意,行至长芳殿大殿后方的角落里,端了一只铜盆过来!
燕北廷身边的李维,紧蹙着眉头,朝着铜盆里张望了一眼,登时面色大变:“皇上!是血……”
燕北廷听到李维的话,神色一凛!
恰巧此时,莫怜端着那只铜盆,从他身边经过,他将铜盆之中,那血红的颜色,尽收眼底,眸色骤然转冷,抬眸怒视着沈双双说道:“沈双双!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声落之时,莫怜已然端着铜盆,在沈双双面前停了下来。
沈双双微眯着眸子,深凝了眼,那铜盆里的血色,方才抬眸,对燕北廷嘲讽声道:“我要干什么,皇上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着话,她的视线扫过燕北廷身边,早已脸色大变的李维,嗔笑着说道:“李总管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该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盆里不过是盆鸡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的!”
话落,她也不看李维什么反应,便收回了视线,面朝着莫怜,缓缓的张开了双臂!
莫怜会意,将盛满鸡血的铜盆,搁在地上,又取了搭在盆边的巾帕,将巾帕置于铜盆中浸了鸡血,然后半躬着身子,拿着染血的巾帕,开始在沈双双的嘴边,还有后背上,开始擦拭起来。
须臾,沈双双的身上,已然染了血色。
燕北廷的视线,从她染血的唇角,落到她的后背,原本沉郁的眸光,终是忍不住剧烈颤动起来!
恰在此时,沈双双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波动,沈双双缓缓勾唇,眉梢眼角皆是自信的,对他叮嘱道:“待会儿,还请皇上在偏殿门外,静静看戏,不要随意出声!”
若是以前,沈双双在燕北廷面前,如此言语,燕北廷不但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还会对她满是嘲讽和不屑的笑上一笑!
可是现在,燕北廷定定的,凝着沈双双充满自信的眸子,他只是艰涩的,扯了扯薄唇,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如果说,当初刻意模仿左星棠的沈盈盈,只是虚有其形,与她容貌相像的芜碧,是空有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