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开膛手约定好的时间是第二天傍晚。

第二天宗澜洗漱完毕, 吃完早餐后，把餐盘送进李君泽面前的洗手台前, 打了个招呼说傍晚的时候出门, 就跑上楼了。

其实平常时候，宗澜也不怎么经常出门。以前要不是为了生计所迫，他才不会踩着小电驴到处贴广告，特别是最近天气逐渐热起来了, 江州基地市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随便在外面逛一圈都能感受到地表几乎被烤焦的温度,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安装了空调的诊所比较舒服。

因为全部改良装修了一遍, 连带着宗澜的卧室也重新整备, 内里装潢家具更新换代, 半点没有之前阴暗逼仄的模样，反倒宽敞明亮, 拉帘一拉就能看到外面街道夜景。

他在卧室里收拾了一下晚上要带的东西，拿起充好电的手机，一股脑滚到床上。

正对着床铺的电视机忽然闪了闪, 上面跳出一句话【亲爱的，要和我做交易吗？】

宗澜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上，拉上被子再次尝试入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要逼近午饭的时候，他才面色不佳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宗澜真的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询问该隐也只能得到权限不足的回答, 毕竟噩梦的能力公认是只有会长拥有的神秘领域。不过人工智能倒是好心提出几个应对方案, 其中最靠谱的就是建议他再做一次任务, 考虑到下个任务完成后得同修道会会长现场述职, 想来应该没问题。

这让宗澜有一种被拿捏的错觉。

修道会会长这个人太过神秘，给宗澜的感觉还隐隐约约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L肯定知道些什么，然而多次试探对方都滴水不漏，要么不着痕迹地引走话题，更加惹得宗澜怀疑。

说到L。

宗澜拿起手机，极其不情愿地回复了一句。

【宗澜】：出来谈谈。

这回交易，宗澜还是很重视的。

他的眼睛经过上一次升级后，得到的控制能力是不错，但是却少了一点反制力。单体控制不如群体控制，就像L说过的那样，如果木偶师铁了心找他麻烦，宗澜很可能还是会遇到危险，更别说还有一个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第二主教。

但凡可以卷款逃跑，宗澜都不需要这么未雨绸缪，小心翼翼。

现在，他只能和L好好谈谈，看看下次能力的进化是往什么方向，这家伙当时说的话有没有忽悠他。

果不其然，在宗澜消息刚刚发出去的刹那，红眼睛的黑猫头像立马闪烁两下，瞬间秒回。

【亲爱的，我一直在，想谈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和表情。

【宗澜】：想和你谈谈下一次交易的内容，具体是什么方向，以及需要的媒介。

卧室里的光线登时暗下来两分。

散下来的窗帘仿佛被风轻轻撩起，在空中慢悠悠的晃荡。

堆着蓝白色格子被褥的床铺仿佛沉下去一块，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从背后笑意盈盈地将手搭在年轻的医生身上，将人亲密地揽进怀抱里。

“亲爱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次性进行两次交易。”

冰冷的吐息在宗澜脸颊旁奏响，好似诱人堕落的蛇：“不仅可以提升能力，还可以清除一次副作用，你说这个条件是不是相当划算？”

“这种优惠力度，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宗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能够微妙地感受到这人掩饰地很好的不怀好意。

自从上次开始，宗澜发现自己仿佛自主领悟了一个新能力。也不能说是新能力，只能说是对L专攻特殊能力，对别人不起效用。

——那就是只要他觉得L现在在打什么不好的注意，这位前男友多半就的确在想什么不好的主意。

L了解他，宗澜也了解他，即使失忆也一样，他们有一种超乎寻常情侣应该拥有的心意和默契。他能够从迷雾中窥见魔鬼的真心，也能窥见更多东西。

自从发觉能够利用这一点后，宗澜就默不作声地发掘了不少证据。然而这些证据和线索都缺少一条清晰的主线，总让他觉得大门和答案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摸索不到。

包括现在，L都能准确戳中宗澜喜欢贪小便宜的心理。

可宗澜没有忽略他的急切。那种从上一个交易开始，竟然不需要污染辐射交易就愿意帮忙，他很确定自己的前男友并不是一个喜欢做亏本买卖的人。所以只能说，这个交易让L感到急切。

为什么会让人感到急切？L到底在图谋什么？

和他做交易，背后的目的和真相又是什么？

年轻的医生盯着自己的手背，淡淡地说：“不必了，下次吧。”

“这次只需要做一次普通的交易就可以了。我收集到的污染辐射也只能支撑一次交易，做不了两次。”

“好吧好吧。”L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失望极了：“一次也可以，毕竟上次我忘了通知亲爱的，下回也可以的，两次交易一起的话可以打折的哦。”

他靠到宗澜肩窝里：“那......亲爱的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