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一愣,转身就看到了长房朱氏。
“大伯母?”苏漓一脸不解,“大伯母怎么来了?”
朱氏笑得慈眉善目的,听到苏漓这话,就转身从女婢手里接过一篮东西。
“你大伯父手底下的人刚送来些荔枝,给安平居送去一些之后还剩不少,我就挑了些好的给你送来,你这份儿没你祖母的那份儿多,你可千万别嫌弃。”
苏漓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荔枝难得,大伯母该给沁堂姐送去才是,怎的就送给我了?”
苏漓口中的“沁堂姐”是苏府长房的女儿苏沁,如今已经嫁为人妇。
朱氏把篮子塞进苏漓怀里,笑着说道:“沁儿最近肝火旺,吃不了。”
仔细一琢磨,苏漓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一篮子荔枝:“那就多谢大伯母了,大伯母里面请。”
大伯母有事想找她办吧?
朱氏这才迈开脚步踏进漓渊居的前堂:“你二伯母刚刚来过了?”
“是,二伯母挑了些女婢给我送过来。”苏漓的面上带笑,叫人看不出半点不满。
朱氏沉吟片刻,闲聊似的跟苏漓说道:“咱们苏府算上你祖母的安平居一共七房,要用多少奴婢那都是有数的,哪一房里少了人都会上报,等府里进了新人,教过了规矩,就会把人送过去了。你祖母把这摊事儿交给你二伯母管了之后,账还是归我管,我每年都拨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采买女婢、发放月例,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府里的奴婢好像越来越少。前几日遇上你四叔,他还跟我抱怨说你四婶身边缺几个机灵的二等女婢,都上报快两个月了却还没给他们送人过去,如今你四婶都要喊三等女婢进屋伺候,简直是不像话,如若不是你祖母早就定下规矩不准各房自己采买奴婢,你四叔八成要自己找人牙子买人了。”
苏漓垂着眼,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暗哂。
她就说不过是些奴婢而已,二伯母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漓渊居送来,却原来是二伯母贪了采买奴婢的钱,以至于府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奴婢了。
二伯母的胆子也真够大的,这事儿若是让祖母知道了,二伯母手里仅有的这一点儿权力恐怕也要被祖母收回了。
见苏漓不接话,朱氏也聪明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以前她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苏漓胆小懦弱,是个蠢钝不堪的,可如今再看,这丫头分明就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心里什么都明白,故而现在跟这丫头说话最好是点到为止。
“不说她了,我今儿其实是来感谢你的。”
苏漓回神,不解地看着朱氏:“来感谢我?”
她做了什么吗?
见苏漓一脸茫然,朱氏掩唇轻声一笑:“你这丫头,怎么犯起迷糊来了?你今儿不是在安平居里给你祖母沏了一杯普茶吗?奉茶的时候还特地提起了你大伯父。”
这样看来苏漓倒不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她大伯父的,她还当苏漓这是在向他们长房示好呢。
“啊……是有这事儿。”可是这有什么值得感谢的?苏漓还是没想明白。
朱氏叹息一声,道:“你大伯父那个人啊,心眼儿都用在外人身上,关起门来他就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以往给你祖母送东西,他就使个下人去送,东西是谁接去的、你祖母知不知道他一概不问,也从不在你祖母面前表功,虽说为人子女理应如此,我们跟你祖母之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可咱苏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表功能行吗?不让人知道你做了什么能行吗?老实人在咱苏府里可是要被自己亲兄弟欺负的!所以我感谢你,如若不是你提了那么一句,你祖母也不会当众夸赞你大伯父,你要知道,这句夸赞有或没有对你大伯父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苏漓了然:“这样说的话,大伯母的这句谢我就收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朱氏道,“你祖母那人严格、挑剔,在她身边侍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漓儿你比咱府里那些整日把‘孝’字挂在嘴边儿的人孝顺得多。”
“大伯母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让朱氏这么一夸,苏漓就觉得面皮儿发热。
她本就是另有所图才会耐着性子去侍奉祖母,让大伯母这么一夸,她心虚得慌。
轻咬嘴唇,朱氏为难地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厚着脸皮跟苏漓开了口,道:“漓儿,我知道我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亏欠了你的,我本没脸来要求你帮我们长房什么忙,可你大伯父那人实在木讷,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在你祖母面前提一提哪些东西是你大伯父送的,只要你帮你大伯父这个忙,日后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我一准给你办妥!”
苏漓暗自叹息一声,柔声细语道:“大伯母言重了,就算我不提,祖母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大伯父的孝心祖母都知道的。”
“漓儿,你就帮帮你大伯父吧!”朱氏既忐忑又期待地看着苏漓。
苏漓面露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在祖母面前提一提大伯父的孝心,至于会不会对大伯父有所帮助我可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