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国公府的赏莲宴热热闹闹地开始,冷冷清清地结束,次日一早,各家就各自回府,苏漓更是老早就钻进了苏府的马车里,避开了萧景阳,也没见着萧景瑜。
赏莲宴之后便是秋节,苏府秋节的家宴是长房朱氏一手操办的,二房林氏没能沾上手,苏漓也没跟着掺和,只每天安安分分地去给苏老夫人请安,然后就出府去找苏雅商量绣坊的事情。
倒不是苏漓不想趁着秋节操办家宴的机会插手苏府中馈,只是赏莲宴与秋节之间只隔了五日,先前苏漓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赏莲宴上了,如今只剩五日,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又何必浪费时间?
然而苏漓的这个决定看在长房朱氏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山哥,我瞧漓儿那丫头这两天很不安分,一到了下午就往外跑,你可知道她是做什么去了?”
苏山不甚在意地答道:“你别担心,漓儿那丫头行事谨慎,这两日都是乘着咱们苏府的马车,一出门就直奔怀德坊去见那个叫苏雅的丫头,办完了事儿就直接回府,中途哪里都不去,谁都不见。”
朱氏眉心微蹙,抱怨似的说道:“婆母也真是的,那些个陈年旧怨怎么就放不下呢?而且那都是他们老一辈之间的恩怨了,关小辈们什么事?漓儿既然喜欢苏雅那丫头,那就让漓儿把苏雅接进漓渊居小住一段时日不就成了?怎么还非得给送到怀德坊那边住?现在可倒好了,苏雅一个姑娘家独居怀德坊,漓儿这丫头还得天天往外跑,我这心啊,整日都是提着的,生怕她们两个丫头遇上点儿什么危险。”
“瞎担心!”苏山好笑地睨了朱氏一眼,“漓儿那丫头可精明着呢,她是嫌咱们苏府里人多口杂,这才顺了母亲的意,将苏雅送去怀德坊,怀德坊那边除了苏雅就只有三五个伺候苏雅的妇人,全都是漓儿自己在外面请的,她这是防着咱们呢。”
“防着咱们?这有什么可防的?”朱氏故作不解地问苏山道,“她们两个小丫头还能密谋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说你傻你还真犯起傻来了,”苏山抬手亲昵地在朱氏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漓儿那丫头不是想开一间绣坊吗?她们两个大概就是在商量这事儿,听咱们铺子里的伙计说曾见过她们两个外出挑选铺面,也不知道选好了没有。”
朱氏闻言一愣:“漓儿真要自己开一间绣坊?”
“大概是吧,”苏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就是好奇她们两个小丫头上哪儿弄钱去收购人家的铺面。”
“你好奇什么好奇!”朱氏突然把眼睛一瞪,一巴掌拍在了苏山的胳膊上,“漓儿想要开绣坊,怎么能让她自己筹钱去收购铺面?咱们自己家没有绣坊还是怎么着?你这个做大伯父的就不能送她一间?”
苏山不解:“母亲又没说要送。”
朱氏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婆母没说怎么了?你管婆母怎么想的做什么?婆母说那是婆母的心意,你去送那是你的心意,能一样吗?”
苏山犹豫了起来。
朱氏又道:“以前咱们和漓儿之间隔着一个二房,咱们不好越过二房去关心漓儿,可现在漓儿算是彻底跟二房闹翻了,你若还不表示表示,那让漓儿怎么想?让婆母怎么想?若是让老三知道漓儿的日子过得这么辛苦,老三又会怎么想?”
朱氏一提起苏峥,苏山就慎重起来了。
他是觉得漓儿和苏雅那两个丫头就是在胡闹,母亲愿意由着她们胡闹,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们胡闹,帮不帮都没所谓,可若能借此机会向老三示好,那倒是必须得帮上一把了。
见苏山的表情认真了,朱氏就继续说道:“这些年老三一直在外奔波,明明为苏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从不邀功争权,一直唯你马首是瞻,你这当家的位置能坐得这么稳,可有老三一半的功劳,这份义气咱们是断不能忘的,咱们也没什么可以报答老三的,至少得帮老三照顾好漓儿吧?不然日后让老三知道咱们对漓儿的事袖手旁观,老三该有多寒心啊!到时候你们兄弟两个再离了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山心里一慌,强自镇定道:“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又不是苛待了漓儿,只是没在漓儿胡闹的时候助纣为虐,怎么就能寒了三弟的心?”
苏山当然知道现在苏家的家业有一半是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打拼下来的,那另外一半则全都是苏峥打拼出来的,而苏山这个长子对苏家最大的贡献就是在将这些家业归拢到手里之后妥善经营,让苏家的每一种营生都能赚钱,同时维护好苏家的人脉关系。
懂得其中门道的人自然知道苏山和苏峥都是苏家的功臣,一个功在守住家业,一个功在开疆扩土,只有让他们二人各司其职,苏家才能蒸蒸日上,可惜大部分人却只能看到苏峥为苏家东奔西走、鞠躬尽瘁,他们看不到苏山在幕后的苦心孤诣,在他们眼里苏山就是个坐享其成的,所以这几年苏峥在苏家的威望水涨船高,已然超过了苏山,苏家不少人都在怂恿苏峥去争一争当家之位,独苏峥本人完全没有这份心思,依旧领着他的队伍东奔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