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茶寮,苏漓例行向苏俊风询问了亭台楼阁的兴建进度,想问的都问清楚了之后,苏漓就打发苏俊风领萧景瑜四处转转。
转身看向苏文德,苏漓嫣然一笑:“文德先生似乎有话要说。”
两眼一眯,苏文德略有些不悦:“夫人好手段!”
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浓,苏漓明知故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双手背在身后,苏文德冷声道:“夫人明知俊风是要随我回老家去的,却还委以重任,循循善诱,愣是让俊风产生错觉,将这茶寮视作自己的产业,夫人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父子二人离开?”
苏漓绵声软语道:“这先生可是冤枉我了,当初在洛阳时我就说了是想聘苏公子做我的掌柜,所谓掌柜,执掌的是店中钱柜,咱们做生意的,钱即是权,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何况不是我不想让你们父子离开,而是苏公子不愿意离开。”
苏文德冷哼一声:“夫人以权利诱之,使得俊风生出了无谓的渴求,他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苏漓莞尔:“少年人皆是心有宏愿,更难得的是苏公子不仅有雄心,还有才干,先生为人父母,难道不应该竭力支持苏公子吗?”
“这世上有雄心又有才干的人多了去了,真能成事的又有几个?”苏文德叹道,“京城是是非之地,是蚀心蚀智之地,人在这里是活不安稳的。”
苏漓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生见识过了京城里的险恶,故此想要寻一处世外桃源安逸度日,可苏公子年纪轻轻,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没见识过,您的清静和安逸对他来说无异于庸庸碌碌。我能理解先生只盼儿女一生平安的为父之心,可若不趁着您还能从旁指引的时候让他闯荡一番,待到他日只剩苏公子一人,他是否能如您所愿一生平安?”
苏文德沉默片刻,然后冷哼一声:“让我引导俊风?夫人这是想花一份儿钱雇两个人?可真是好算计!”
听到这话,苏漓不由噗嗤一乐:“先生若是愿意在我这茶寮里做事,我自然也会给先生酬劳,我出手阔绰这一点在京城里还算是小有名气。”
苏文德默然不语。
苏漓又道:“反正先生您现在也说服不了苏公子,与其父子俩争论不休伤了和气,倒不如就陪苏公子在京城里住上一段时日,我在洛阳时对先生的承诺将一直有效,只要苏公子想走,我绝不强留,但若苏公子不愿意离开,我便不会放过这么个精明能干的人才。”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苏文德只能妥协,却还是冷哼一声来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苏漓却仍旧是笑脸相迎,绵声软语道:“那就委屈先生暂且跟苏公子住在一处,等忙过了这段日子,就让苏公子领您在京城里看看宅子,相中了哪处就与我说,我去买下来,权当是日后提供给我茶寮掌柜的住处。”
眼神微闪,苏文德神情古怪地看着苏漓:“听俊风说,夫人已经在崇贤坊内买下两座宅院,一座给了那些哑女,另一座是留给男丁的,夫人还要再给掌柜买座单独的宅院?”
苏漓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当然得买啊,至于其中缘由我就不方便对先生解释了,先生和苏公子若是能在京城里待得长久,自然就会知道了。”
这缘由苏俊风是知道的,苏漓只是懒得跟苏文德解释,这才卖了个关子糊弄过去,等日后知道了苏俊风经手的都是些什么事儿,苏文德自然就知道苏俊风为什么要单独住了。
将信将疑地盯着苏漓看了看,苏文德叹道:“在洛阳时,我就不该觉得夫人是个心善好说话的。”
“先生现在知道也不迟。”余光瞄见跟苏俊风并肩走来的萧景瑜,苏漓立刻迎了上去,略显俏皮地问道,“怎么样?我这里的设计还挺有趣的吧?”
萧景瑜的凤眸中还闪动着惊艳、喜悦的光亮,再一瞧见苏漓那一副邀功讨赏的小模样,表情顿时又温柔了两分:“唯风雅二字。”
虽然茶寮里的庭院屋舍都只有个雏形,但他敢说苏漓的这间茶寮建成之后绝对是京中一绝,简直太妙了!
“那当然了!”得了萧景瑜的赞赏,苏漓立刻就得意了起来,“那些设计可都是我跟修云不眠不休地想了好几日才想出来的!”
修云是苏俊风的表字。
“修云?”表情一变,萧景瑜偏头睨着苏俊风。
苏俊风心里打了个突,立刻解释道:“我与夫人之间总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左思右想还是让夫人称呼我的表字最为妥当。”
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萧景瑜接受了这个理由:“这样的确最为妥当。瑾的想法天马行空,辛苦你了。”
苏俊风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瑾”是“瑾夫人”的“瑾”。
“二公子言重了,能帮夫人做事是俊风之福,这段日子俊风受益匪浅,日后也希望夫人和二公子能不吝赐教。”苏俊风拱手向萧景瑜和苏漓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