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疾步走远,因着比谁都熟悉风雅闲居里的布局,因着比谁都熟悉风雅闲居里的那些简单的五行阵法,所以七拐八拐的就没了踪影,萧景瑜没能静下心来观察那些阵法,一时大意竟就跟丢了。
“该死的!谁会在自己的店里布阵?她也不怕客人走不出去!”深吸一口气,萧景瑜沉下心来,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就破解了所有的阵法,在一小片红瑞木中看到了茕茕孑立的苏漓。
可眼前的苏漓却不是萧景瑜所认识的那个苏漓,萧景瑜认识的是那个喜欢装乖讨巧的苏漓,是那个时而端庄、时而温婉、有时又娇俏可爱的苏漓,是那个心怀仁义却总将自己装成坏人的苏漓,是那个受到过伤害却仍旧温暖的苏漓。
但眼前这个站在一片血红中间的女人却是个截然不同的人,她将她的冷、她的傲、她的孤寂和绝望全都流露于表,她不像是生于人间有喜有悲的凡夫俗子,她像是个踏血而来的魔,冷心绝情。
萧景瑜大步流星地走到苏漓身后,一把将苏漓抱进怀里。
“在想什么?”因为走得匆忙,所以萧景瑜的声音里难得夹杂了些焦急和慌张的气喘。
苏漓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只声音冷淡地说道:“我让修云去取字了,你在雅间里等着就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心里一揪,萧景瑜不由收紧了双臂,柔声道:“嗯,不急,我等你一道过去。”
萧景瑜这话说完之后,这一小片红瑞木丛中就没了声音,苏漓不说话,周身的冷意未曾散去,萧景瑜也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苏漓,觉得生平所学在这个时候都派不上用场。
半晌过去,渐渐传来的苏漓的体温平复了萧景瑜心里那一丝慌乱,萧景瑜轻叹一声,在苏漓的耳畔轻声问道:“漓,你的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不能与我说说吗?”
“藏着心魔,”苏漓轻笑一声,笑声里有着萧景瑜无法理解的无奈和悲凉,“既是心魔,便是见不得人的,如何能与人说道?”
“说给我听也不行吗?”萧景瑜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语气温柔,带着几分甜蜜,“你曾说你信我,无关你我之间亲密与否,甚至无关你我相识与否,你曾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一个让你敢以性命相托的人,你这样信我,连命都能给我,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嗯?”
见苏漓没有反应,萧景瑜继续哄道:“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你爱不爱我,不管你是善是恶,不管你需要还是不需要,只要我还爱你,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保护你,你若想做善人,我就陪你做善人,你若想做恶人,我就跟你一起做恶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是你的愿望,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
苏漓终于有了回应:“只要你还爱我,你就会一直在我身边?”
再将苏漓抱紧一些,萧景瑜郑重道:“是,只要我还爱你,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苏漓扭头,眸光清冷地看着萧景瑜:“那你会爱我多久?”
萧景瑜一愣,抬眼看见的正是苏漓冷漠的目光,那是对爱的无动于衷,甚至还带着一点嘲讽。
苏漓又问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呢?因为我与众不同?因为我特立独行?这份好奇会持续多久?这份热情会持续多久?你又能在我身边待多久?”
萧景瑜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苏漓:“如果我说是永远,你信吗?”
“我不信,”苏漓答得毫不犹豫,“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爱也一样。你只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才想待在我身边,可若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人,那你就会离开我,去到别人身边,对吗?”
萧景瑜皱了皱眉。
理是这么个理,可话是这样说的吗?如果苏漓怀疑的是所谓的永恒,那他还能说什么?许给苏漓永恒吗?可承诺永恒的话语最为苍白,别说是苏漓,他自己都不信。
“漓,你说过你信我。”萧景瑜故意把话说得很委屈,像是在指控苏漓的言而无信。
“我自是信你。”苏漓垂下眼,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暗自叹息一声,萧景瑜扳着苏漓的肩膀让苏漓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萧景瑜无比认真地问苏漓道:“你当真信我吗?不论如何都信我?”
苏漓点点头,同样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论如何都信你。”
“那我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信吗?”
苏漓点点头:“我信。”
萧景瑜隐隐有些头疼,却又满心无奈。
苏漓对他的信任堪称盲目,曾经他觉得这没来由的信任实在是荒谬,现在却万分感谢苏漓的盲目,因为这份盲目,所以苏漓信他,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苏漓都信他,苏漓不相信的大概是所谓的爱情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