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没看出叶鹤眼底的慌张和恐惧，苏漓有些抱歉地说道：“这民女倒是问过苏掌柜的，但苏掌柜的说不清楚。”

顿了顿，苏漓问叶鹤道：“可要民女去向瑾夫人打听打听？”

叶鹤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眸光陡然一亮，急忙问苏漓道：“方便吗？”

苏漓垂下眼，缓缓说道：“这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苏掌柜的方才说不清楚，这本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连瑾夫人都不知道其中详情，另一种则是不方便将实情说给民女听，民女不过就是仗着瑾夫人心善、脾气好，仗着自己托了俞二爷的福跟瑾夫人有些交情，这才敢托大说要去问问，若不是从叶大人的神情中看出事态紧急，民女断然不会去做这厚脸皮的事情。”

叶鹤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解释道：“是本官一时心切，思虑不周，还请苏二小姐莫怪。”

“无妨，”苏漓莞尔，“私贩兵甲可是重罪，叶大人身为卫尉寺卿，要为卫尉寺上下官吏的一言一行负责，突然知晓此事，难免慌张，民女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叶大人？”

“多谢苏二小姐体谅，”叶鹤叹息一声，道，“律法严明，自本官担任卫尉寺卿以来，就三令五申地告诫卫尉寺上下不得作出私贩兵甲之事，但利字当头，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本官痛心疾首，却不能徇私。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因为兵甲被扣下了，所以只要将那些兵甲追回，就还有挽回的余地，正因为看到了这一线希望，本官才急切了些，甚至没来得及仔细考虑二小姐你的立场，本官真是万分抱歉。”

心中暗哂，苏漓却是略显感动地看着叶鹤：“叶大人言重了，能有叶大人这样的上司可真是卫尉寺上下的福气。叶大人放心，民女定会找瑾夫人问个清楚。”

“那就有劳二小姐了。”除了依靠苏漓，他也得另外想想办法才是。

戌时未过，苏漓就跟叶鹤分开了，安排好叶鹤留宿风雅闲居的一应事项之后，苏漓就回了她在风雅闲居里的大屋，苏漓前脚进门，高阳后脚就从暗处现身，跟进了屋里。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漓微微一愣，转头狐疑地看着面容微冷的高阳：“有事？”

高阳审视着苏漓，冷声道：“苏二小姐似乎用惯了美人计。”

闻言，苏漓扬了扬眉：“基本上为了达到目的，我会利用一切我所能利用的东西。”

高阳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苏漓的坦诚而有所好转：“对爷也是如此？”

苏漓眨巴眨巴那一双桃花眼，盯着高阳看了片刻之后突然一笑：“在你心里，俞二爷就是个会被美色所惑的平庸之辈？”

高阳冷哼一声：“苏二小姐不必这样问我，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再精明的男人都有可能被女人蒙骗，尤其是像苏二小姐这样城府颇深却又看似无害的女人，最是能让男人为你们肝脑涂地、对你们千依百顺。”

苏漓歪了歪头，似有些不解：“我倒是没看出来萧景瑜何时对我千依百顺过，若说肝脑涂地，现在似乎也是我为他做的事情比较多，你该去问问你们家二爷是不是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我放着好好的钱不赚，非要掺和进这些要命的事情里。”

“这难道不是你想让爷对你死心塌地的手段吗？”说着，高阳竟是有些恼了，“这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想让爷对你全心全意，自然就要先有所付出，让爷记住你、感激你，今后你若挟恩图报，爷怎么可能会拒绝？”

苏漓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这样说倒也没错，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自然是为了他，为了让他记住我，为了让他感激我，为了让他爱上我，更是为了让他离不开我，我想留在他身边，也想让他一直守在我身边，这样不行吗？”

高阳恼怒道：“既然如此你就该对爷一心一意，怎么还能再对别的男人献媚？”

苏漓这才明白高阳为什么突然生气。

轻声一笑，苏漓反问高阳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我与你不同，我不是江湖中人，我未曾习武，我不是出身书香门第，没读过兵法策论，我也不是官家子弟，可以凭权势与人互相倾轧，我所能用的就仅仅是我知道的这些不入流的伎俩罢了，如果连这些伎俩都不能用，那我该怎么办？”

高阳一噎：“但你也要掌握好分寸，不然岂不是要让爷成了笑话？”

“我没有掌握好分寸吗？”

苏漓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高阳，那纯真的表情让高阳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故意找苏漓的茬一样，接下来的责问全都说不出口了。

见高阳无言，苏漓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对高阳说道：“这件事暂且不论，伏宁是不是还在风雅闲居里？”

高阳点了点头：“是，伏宁还在。”

“好，”苏漓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裳，“让伏宁带人去玄都观吧。”

高阳微愣：“带什么人？”

屏风后传出苏漓的一声轻笑，而后是苏漓一贯绵柔的声音：“你只管将我说的话复述给他听，他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高阳一头雾水，却还是出去找伏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