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硬是跟萧景瑜和苏漓一起用完了午膳,席间说过的话总是带着点儿炫耀的意味,炫耀她跟萧景瑜认识得时间更久,炫耀她对萧景瑜更加了解,炫耀那些发生在她和萧景瑜之间而与苏漓无关的事情。
苏漓觉得若是前世的她坐在这里,听过这些之后必然要生气,要嫉妒,要使小性子,她会在虞卿面前强装毫不在意,然后将所以的脾气都撒在萧景瑜身上,如虞卿所愿那般惹恼萧景瑜,可重生一次,她吃过的盐比虞卿吃过的米还多,怎么可能还看不穿虞卿这点儿小伎俩?故而苏漓完全不在意,甚至虞卿每炫耀一句,苏漓就回击一句,句句都能把虞卿气得食不下咽。
萧景瑜坐在一旁听着两个女人的你来我往,着实不怎么开心。
这一年来他跟苏漓一直待在京城,京城里人多嘴杂,又都是只凭一张嘴就能毁掉他人一生的人,偏偏那里还是他和苏漓常住的地方,他再我行我素,也不敢随心随遇地跟跟苏漓亲近,如今好不容易来到江南,这里不仅是他的地盘,而且还是他们待不久的地方,他不说能随心所欲,至少能放开一些,这样的时间本就短暂,过一刻便少一刻,现在却还让人给搅和了,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但萧景瑜也知道虞卿的事情是必须要解决的,以前他就知道虞卿的心意,但虞卿比其他的女人聪明,她将这份心意掩藏在了友情之下,因此她可以对他委婉的拒绝置之不理,可以说他直白的拒绝是自作多情,好在萧景瑜每年在江宁城里待着的时间都不长,索性就不管虞卿了。
然而今非昔比,现在萧景瑜除了他自己还要考虑苏漓的心情,因此但凡是跟他有点儿关系的女人都该理顺清楚,他若是不好处理,就只能让苏漓出面了。
暗骂自己以前就不该偷懒,萧景瑜只能一忍再忍,一边为苏漓布菜添酒,一边对苏漓嘘寒问暖,这一顿饭吃下来萧景瑜几乎没跟虞卿说过话,甚至连眼神都很少飘向虞卿,满心满眼都只有苏漓。
席散,萧景瑜便携着苏漓一起将虞卿送到了俞氏酒楼的门口,让俞亮亲自驾着马车将虞卿送回虞府去,而后萧景瑜就一声不吭地将苏漓拎上了马,也不说去哪儿,只打马缓行。
还在用膳的时候,苏漓就知道萧景瑜不开心了,甚至是有点生气,苏漓以为萧景瑜是气她将虞卿带去了酒楼,心里早就有点儿慌了,跟虞卿说话时的谈笑自若和底气十足全都是硬着头皮装出来的,现在只剩下两个人独处,苏漓就有些忐忑不安,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偏萧景瑜心情不好,既不想说话,也没有察觉到苏漓的惶惶,只一路将苏漓领到了江宁城俞府,谁也不理地就去了俞府后花园精致的池塘边。
“坐下。”到了池塘边儿,萧景瑜就松开了苏漓的手,示意苏漓在池塘边儿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苏漓慌了一路,这会儿整个人都有点儿懵,自然萧景瑜说什么就是什么,萧景瑜让她坐,她便毫不犹豫地在草地上坐下,仰着脸有些可怜、有些无辜又有些迷茫地看着萧景瑜。
瞧见苏漓这个表情,萧景瑜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不禁有些自责。
抿了抿嘴,萧景瑜在苏漓身旁坐下,而后一侧身就枕着苏漓的大腿躺下,将面具一摘就随手扔在了一旁。
“若是在江宁城里,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坐在这里。”
苏漓低头看着萧景瑜,人还有些愣。
萧景瑜温柔一笑:“方才吓着你了?抱歉,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稍稍送了一些,苏漓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萧景瑜,却还是没有开口。
萧景瑜柔声道:“难得可以暂时远离京城里的那些纷争,身边也没有什么阴谋算计,可以稍微松懈一些与你悠闲度日,这样的时光本就短暂,因而我并不想被人打扰。”
苏漓这才故意阴阳怪气地回嘴道:“还不都是俞二爷惹下的桃花债?您倒是打得好算盘,您自己不舍得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就让我帮你斩断这棵俏桃花,日后若是反悔了,您只要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就照样可以抱得美人归,您什么事儿都不耽搁,就我得被人给记恨上了。”
瞧着苏漓说这话时古灵精怪的小模样,萧景瑜忍俊不禁,抬手捏了捏苏漓的脸颊:“她年纪不小了,若知道我是断然不会娶她的,虞当家的可不会一直让她待字闺中。”
言外之意便是即便他日后反悔了,也绝对不可能再抱得美人归了。
苏漓偏头躲开萧景瑜的手,道:“啧啧啧!俞二爷不愧是俞二爷,合着这江南待字闺中的姑娘都是紧着您先挑的?得您挑完了,才能将剩下的许配给别人?”
指间一空,萧景瑜顺势放下手,又将苏漓的小手握在了手里:“话虽然不能这么说,但事儿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儿。”
苏漓剜了萧景瑜一眼,当即就把手抽了回去。
萧景瑜温柔一笑,将苏漓的手给抓了回来,而后轻声道:“富贵人家的女儿十有八九都是父母手里最名贵的那件商品,总得卖个好价钱才算值当,而出身富贵的女人又有几个能如你这般胆大妄为?”
细数苏漓在京城里的那些壮举,萧景瑜道:“也得亏你是生在苏家,得亏你是生在京城,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多了,你才能周旋出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