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苏漓说变脸就变脸，虞卿一愣，心里有些发慌：“苏漓你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虞姐姐难道猜不到吗？”冷冷一笑，苏漓转身，又在棋桌旁款款落座，执起一枚白子，稍加思索后就胸有成竹地将棋子落下，然后才注意到虞卿和虞若还站在那里似的，浅笑着招呼两人坐下，“虞姐姐和虞公子怎么还站着呢？快坐下说话。文哲，给二位看座。”

“是。”瞥一眼有些呆愣的虞卿和虞若，文哲心觉好笑。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习惯了二小姐在咄咄逼人之后这来得突兀的温婉可人，卢老说二小姐在年幼心性不定时历经磨难，虽是习得了同龄人所没有的智慧，但心性上难免有古怪之处，如她在对手面前的时阴时晴，那阴是她克制不住的愤怒，那晴是她正在努力学习的克制和伪装，又如她偶尔不顾世俗的肆意妄为，那是她对自己如今所得的验证和炫耀。

卢老说他们都未曾经历过二小姐所经历过的众叛亲离和世态炎凉，便无法理解二小姐如今的心境，只要二小姐的所作所为无损于苏家的利益，他们就最好不要横加干涉，就这样宠着二小姐，让她去闹，让她高兴，也只有闹得高兴了，尝到了甜头，二小姐才会继续为苏家奉献，肝脑涂地。这话说得凉薄，却很现实。

暗自叹息，文哲将椅子摆好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坐啊。”苏漓浅笑盈盈地看着虞若和虞卿。

虞卿不知所措地看向虞若，见虞若沉吟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虞卿才不太自在地落座，落座之后却已经没有了先前想质问苏漓的锐气和勇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若冲天翻了个白眼，懒得帮虞卿解围，索性就做起了观棋者，认真旁观苏漓和卢斌的这一局棋。

虞卿无话可说，苏漓却是有话要说。

“虞姐姐说因为你是二爷的朋友，所以才来提醒我要多为二爷着想，我倒是没有埋怨虞姐姐的意思，只不过就算是朋友，也有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虞姐姐你说呢？”

虞卿皱眉，不悦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做了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

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如若是二爷向虞姐姐抱怨了，虞姐姐再来与我说这些，我会很感激虞姐姐，可现在二爷还没说什么，虞姐姐就越俎代庖，这可让我感激不起来了。”

虞卿冷哼一声，道：“俞老二一个大男人，又比你年长，你让他怎么跟你计较这些？他一个要面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与我抱怨这些？”

眉尾微挑，苏漓拿一双笑眼睨着虞卿：“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们是关系那么亲密的朋友，彼此那样了解，会互相诉苦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还成了丢面子的事情？这样的烦恼若是不说给最亲近的朋友听，还能说给谁听呢？回家去跟爹娘说吗？”

虞卿立刻反驳道：“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他们男人的想法又怎么会跟我们女人一样？”

“不一样吗？”苏漓看向虞若，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虞若一愣，无奈苦笑：“苏二小姐别看我啊，我没有过这样的烦恼，故而并不知晓男人在这种时候都怀着怎样的想法。”

“是嘛。”浅浅一笑，苏漓也不为难虞若，只淡淡地说道，“看来我跟虞姐姐是各执己见，继续争论下去多半也争不出个结果，不如等会儿直接问问二爷本人的想法吧。”

“你说什么？”虞卿愣住。

见虞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苏漓笑得越发甜美：“我说二爷等会儿就该到了，虞姐姐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不如直接对二爷说。”

“俞老二会来？”虞卿将信将疑地看着苏漓，“这会儿正是用午膳的时间，俞老二应酬颇多，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苏漓耸耸肩，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问过他，但是他说无事。”

甜甜一笑，苏漓略显娇羞地说道：“他想来，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卢斌的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来，再看虞卿的脸色，已然是铁青一片。

蛇打七寸，这一招他们家二小姐可熟得很。

“他想来……”将这三个字重复一遍，虞卿暗暗咬紧了牙关，半晌之后才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对苏漓展颜一笑，“难得他这么主动，看样子是真的对苏妹妹你上了心。”

苏漓笑而不语。

一局终了，卢斌呵呵地笑道：“二小姐进步神速，如今即便是一心二用，二小姐也能胜过老朽。”

苏漓俏皮一笑，道：“一心二用的人可不是我，这一局是卢老让我。”

卢斌笑而不语。

他的确是分心了，可即便没有分心，他也未必能赢过二小姐了，二小姐学以致用的能力非比寻常，让人叹服。

“那么老朽就不在这里打扰二小姐与友人叙话，俞二爷估摸着也该到了，老朽代二小姐去迎一迎。”

跟卢斌一起整理棋子，苏漓不以为意地说道：“来的又不是外人，卢老跟他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