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认为事已成定局,不管苏漓找上萧景瑜还是楚容,苏家的结局都不会变,因为这一次想要办苏家的是当今圣上,是一国之君。但林家忘了,一国之君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他虽然找郯国公等朝廷重臣商议过,但郯国公等人并不同意,他虽然想要使一些计谋,但还没有付诸实践,因此这事儿还是秘而未宣的,以京兆府的级别那是连一丝风声都听不到的。
于是当高阳奉苏漓之命以苏漓的名义将林家作奸犯科的证据呈交给京兆府之后,京兆府一想到苏漓跟太子楚容和永安侯府准世子萧景瑜的关系,立刻就点兵围了林家,将林家所有人收押,让他们动不了手脚,而后雷厉风行地四处查证,看苏漓罗列的罪名是不是全部属实,等京兆府尹在大朝上将这件事报给皇帝时已是铁证如山。
另一边太子楚容跟苏漓和萧景瑜聊过之后也将矛头对准了林家,秘密约见了几位言官,将林妃当街羞辱苏漓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写成了奏折,送到了御前。
从始至末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林家就从京城里消失了,然而没有人关心被流放的林家将面临怎样的未来,所有人都只是想知道苏漓送去京兆府的那一沓纸上都写了些什么才能让林家获此重罪,她又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苏漓自然不会将这个秘密说给别人听,而这份神秘也让她更为人所忌惮。
东宫,重要的属官齐聚一堂,只是今日这百草丛中突然多了一朵娇花,让人在意得不行。
端正地坐在萧景瑜身后,苏漓的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跟揣着一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紧张得手心冒汗。
坐在苏漓前面,萧景瑜哪怕一次都没有回过头,也知道苏漓紧张得不得了,便倒了一杯茶转身递过去。
“让你穿男装来会不会比较好?”
接过茶水就立刻喝了一口,苏漓反问萧景瑜道:“穿男装能壮胆吗?”
萧景瑜一本正经地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只能让你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东宫的丽正殿是个议事殿,平日里能进到这里来的除了东宫属官就只有太监,连负责洒扫的都是清一色的太监,苏漓大概是头一个进到这里来的女人,而且还是在议政时间进来的。
“不显眼有什么用?”苏漓撇了撇嘴,“我还怕被人看吗?”
原本她就很惹人注目,林家的事情过去之后,只要她出现在人前,那不管是贫是富就都要看她几眼,她想不习惯都难。
萧景瑜闻言扬了扬眉:“你在意的地方总是与旁人不同。”
苏漓能泰然承受旁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包括那些审视的、轻贱的,却只因为东宫这地方而感到坐立不安。她不是没见过金碧辉煌的地方,也不畏惧太子的权势,他实在想不通她是在紧张什么。
三两口就将一杯茶喝得见了底,苏漓突然问萧景瑜道:“我能先回去了吗?”
萧景瑜被逗得低笑出声:“太子殿下请你来议事,事情还没议,太子殿下人都没到,你说你能回去吗?”
“他找我议什么事啊?我能跟你们一起议什么事啊?太子殿下想做生意吗?”
因为紧张,苏漓的语速极快,听在萧景瑜耳中便让萧景瑜倍觉新奇。
“你又不是个正经做生意的,太子殿下就算有意经商,也不该问你啊。”
苏漓登时翻了萧景瑜一个白眼:“是是是,我哪有您俞二爷正经啊?做生意这种事就该向俞二爷请教,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萧景瑜摇头失笑。
东宫詹事府的詹事就坐在萧景瑜的左侧,一直都能听见苏漓和萧景瑜之间声音不大不小的对话,见这二人的谈话有了间歇,詹事就毫无预兆地开了口。
“盛传苏府二小姐精明睿智,手段雷霆,本官还当苏二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今日一见好像……也不过尔尔。”
“民女没能长出三头六臂来还真是对不住大人了!”顶撞的话脱口而出,话一说完苏漓就一脸懊恼,偷偷扯了下萧景瑜的袖子。
她太紧张了!
萧景瑜捂嘴窃笑,笑够了才对愕然中有些恼怒的詹事说道:“詹事大人莫怪,她平日里就是个不肯吃亏的,只是言辞一贯温和委婉,今日大概是太紧张了,说出口的话也没了分寸,还请大人念在她尚且年少的份儿上,莫要与她计较。”
苏漓冲詹事歉然一笑,难得窘迫得面上发烫:“对不住这位大人。”
詹事冷哼一声:“不知太子殿下究竟遇上了什么事,非要找一个女人来一起议事。”
听出詹事语气中的不屑和嘲讽,苏漓又下意识地反击了:“巧了,我也不知道呢。”
反击过后就是无尽的懊恼,苏漓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萧景瑜笑弯了腰,捂着脸抖着肩,偶尔有笑声溢出,让丽正殿的一干同僚新奇不已。
苏漓恼羞成怒,朝着萧景瑜的背上捶了一拳。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萧景瑜极力忍住笑意,“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将她喊来一起议事,但她一个女人看事情的角度和判断都与我们不同,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能为我们指出一个新的方向,而且殿下并非鲁莽之人,殿下既然亲自下帖请了她来,定然就是觉得她帮得上忙,詹事大人何不再耐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