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在六皇子府里留了午膳,期间不仅跟冯安宁相谈甚欢,跟岑源也是谈笑自如,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把岑源当成是六皇子,那份泰然和自如让冯安宁十分钦佩,冯安宁终于打从心底里认同苏漓是跟她们不同的,是真正能做大事的女人。
用过午膳,苏漓就离开了六皇子府,冯安宁坚持将苏漓送到了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怕冯安宁跟苏漓说些多余的话,岑源也跟着出去,倒显得六皇子很敬重苏漓一样,可等苏漓乘上马车离开,岑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无踪。
“只是跟旧友闲聊需要紧闭门窗吗?”
冯安宁也板起了脸,冷声道:“既是闺中密友,自然是要说些不能对旁人说的小秘密。”
岑源轻声一哂:“你的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冯安宁的脸色顿时又阴冷了两分:“事到如今,我自然不会再白费力气与你藏着掖着,但我不想连累苏漓。”
岑源冷声提醒道:“只要你不在她面前多嘴多舌,就绝对不会连累她。”
“小人之言!”冷哼一声,冯安宁转身走向岑源身后两名侍卫装扮的人,“该送我回去了吧?”
岑源扬了扬眉,缓缓转身:“你就这么急着回到他身边?我先前就与你说过,我喜欢你的识时务,也欣赏你的胆识,你只要跟了我,就再不必回到那逼仄、阴暗的地方去。”
冯安宁微微偏头,冷眼睨着岑源:“我就算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到死,也绝对不想日日夜夜都对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人!”
“如你所愿!”岑源拂袖离去。
冯安宁又随着岑源的人回到了那处山洞,陪伴着面容憔悴的六皇子,只是这一次冯安宁的心里有了希望,而作为冯安宁唯一的希望,苏漓一登上马车就瘫在座位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阵风似的闪进马车,萧景瑜从一侧的暗箱里取出一壶茶水,给苏漓倒上一杯就递了过去。
“辛苦你了。”
苏漓猛灌一口茶水,歇了一会儿才略显疲惫地说道:“岑源那厮怕是在刑部待过吧?跟他聊天时总错以为自己是受审的犯人!”
若只是严刑逼供,她丝毫不惧,但岑源似乎擅长诱导,时而绵里藏针,时而咄咄逼人,有的时候说着说着还会重复问起一刻钟以前问过的问题,害的她一直集中精神警惕着,片刻都不敢松懈,生怕掉进岑源的陷阱里。
“你猜的倒准,”心知苏漓只是随口一说,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萧景瑜温柔一笑,道,“我让俞亮他们去查过了,这岑源以前居无定所,每换一个地方,就要乔装改扮换一个身份,顺便也换一份营生,经过商,也在官府监牢里做过狱卒,三十六行当中恐怕有一多半他都做过。”
苏漓挑了挑眉:“那他岂不是跟一些地方的官府都有些交情?”
萧景瑜一愣:“是我疏忽了。”
岑源若只是受生活所迫故而颠沛流离,那的确让人唏嘘,但他若是居心叵测、有意而为之,那……
见萧景瑜陷入沉思,苏漓权衡再三,试探着说道:“你且先将这件事禀报给太子殿下吧。”
萧景瑜回神,沉吟片刻后就点了点头:“好,我会先去禀报太子殿下,然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他做惯了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再加上管理俞氏时,他就不要求下面的人事事回禀,只要结果如他所愿,他可以任由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放开手脚,故而他还不太习惯在做事之前先向人请示,但太子殿下并不是这样的人,大约是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抱有三分怀疑,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手下的人擅作主张,他希望东宫里的人能力过人能为他排忧解难,却又不希望他们能力卓绝超出他的掌控。
他知道他总是先斩后奏这一点不仅引起了东宫同僚的不满,也让太子殿下心生不满,只是太子殿下懂得用人之道,因为对他的性情有几分了解,所以强忍着自己心里的不满纵容着他,可这份纵容总是有极限的。
怕萧景瑜心里不痛快,苏漓绵声软语地说道:“我知你只是习惯了雷厉风行,但太子殿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若只是迁就他几次就能换得日后的无往不利,那不是很划算吗?”
萧景瑜温柔一笑:“果然俞氏未来的当家主母就是精明,早就已经把账算得清清楚楚了。”
苏漓嗔瞪萧景瑜一眼。
萧景瑜轻轻握住苏漓的手:“你放心,道理我都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也不觉得委屈,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罢了,只能辛苦你时常提醒我。”
“这有什么辛苦的?你别嫌我管东管西的就好。”苏漓生怕说得多了会惹萧景瑜厌烦。
“我怎么会嫌?”萧景瑜好笑地看着苏漓,“你是因为关心我才会费神去想这些事情,这说明你心里有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
苏漓弯起眉眼笑得甜美,却撇了撇嘴,道:“你就说得好听,我要是真信了你的话整日唠唠叨叨的,你会高兴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