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苏漓轻声一哂:“苏家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自然清楚,可我清楚又有什么用呢?我终究只是个女儿,半个外姓人,就算掏心掏肺地为苏家着想、为苏家废寝忘食,旁人也觉得我是多管闲事,是居心叵测,外人不信我,亲人也不信我,没有人信我,我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苏漓所说的状况,苏老夫人自然知晓,正因为知晓,苏老夫人才希望苏漓回去,以苏漓的手段,定然能帮苏山稳住家主之位,不然以苏山那没主见的性子,早晚沦为他人手中的傀儡。
心里暗自琢磨一阵,苏老夫人道:“漓丫头你别跟老身扯这些情理,当初挑拨离间让阿山与老身离了心的人是你,你不得负起责任来吗?这苏家可不是你手上的玩意,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听到这话,苏漓皱了皱眉,张口想要反驳,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说。
祖母这话倒也没错,当初是她明知道大伯父优柔寡断,却还挑拨离间,让大伯父与祖母离了心,没了主心骨,若是一心为苏家着想,她的确应该负责到底,代替祖母做大伯父的主心骨,让苏家的大权始终掌握在苏家人手中,可……
苏漓默然不语,萧景瑜却忍不住了。
“苏老夫人这话晚辈十分赞同,苏家不是苏漓手里的玩意,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她苏漓却也不是任由你苏家摆布的人偶,你们觉得她碍事的时候就口无遮拦、肆意伤害,逼得她有家回不得,等用到她的时候又来找她回去,却还拉不下脸来,硬是黑白颠倒地指责她的不是,做亲人的做到这个份儿上就不觉得羞愧吗?”
萧景瑜这话说得清楚明白,毫不客气,让苏老夫人当即就变了脸。
“我苏家的事,与你何干?”
萧景瑜淡淡地说道:“你苏家的事情自然与我无关,但她苏漓的事情不论大小都与我有关。”
冷眼看向苏老夫人,萧景瑜又道:“老夫人方才既然提起了责任,那晚辈也想问问老夫人,只她苏漓对苏家有责任吗?只她苏漓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苏漓与苏家的关系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老夫人您心里就没点儿数吗?在那个苏府里但凡有一个人向着她,她会住在这风雅闲居里吗?”
“你这是在指责老身?”正因萧景瑜说得句句在理,所以无法反驳的苏老夫人恼羞成怒。
“是,”萧景瑜看了苏漓一眼,“苏漓她不管在苏家受了什么样的委屈,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老夫人您吧?可在那个苏府里,究竟是谁让她寒了心?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这句话还请老夫人记在心里。”
苏老夫人怔住,缓缓转头狐疑地看着苏漓。
期待?苏漓对她这把老骨头还有过期待?
瞧见苏老夫人那将信将疑的模样,萧景瑜轻轻摇了摇头,索性就将恶人做到底。
“苏家的事该由苏家人管,苏家的未来是好是坏也都是苏家人的责任,但她苏漓已经算是我萧家的人,便是死了,刻在她墓碑上的姓也是萧,她该管的是晚辈的事,是萧家的事,苏家的事已经与她无关,老夫人若有事需要她帮忙,尽管开口,可除了帮忙以外的事情,老夫人您还是别指望了。”
苏老夫人怒:“漓丫头,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漓默然不语。
“好!既然你这么急着去做萧家人,那我苏家的事当然是跟你没有关系的,老身也不求你,你以后啊,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完,苏老夫人起身就走,苏漓却是一动没动,甚至无视了苏嬷嬷的眼神暗示,见状,萧景瑜只得安排人送苏老夫人离开。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房间里突然寂静无声,萧景瑜看着垂首不语的苏漓,心疼地叹了一声。
“怪我多事?”
“没有,不怪你,”苏漓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是抬起头来看向萧景瑜,弯起眉眼甜甜一笑,“我的心思你果然都懂。”
萧景瑜起身,两步走到苏漓身旁之后又坐了下去,长臂一伸就将苏漓揽入怀中。
“你啊,就是嘴硬,平时总说你不在乎,总说你已经看透了,可被亲人如此对待,你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不嘴硬我还能怎么办?难过给他们看吗?除了你,谁会在乎我难过还是不难过?真让他们看出了我的难过,真让他们知道了我的在乎,他们非但不会感动,反而会更加彻底地利用我,”苏漓苦笑,“也是我自作自受。”
萧景瑜温柔地摸了摸苏漓的头:“到底是生在苏家,你对那个家岂会一点留恋和执着都没有?你也只是想要留在那个家里而已。”
苏漓抱紧了萧景瑜,闷声道:“现在不想了,就像你说过的那样,我只要离开苏家就能过上好日子,凭什么还要在那里受气?”
萧景瑜眉梢轻挑:“当真能对苏家的事情视而不见?”
苏漓一听这话就仰起脸来看着萧景瑜:“苏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