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方歇,忧愁和忙碌的肯定不止大明的那位崇祯皇爷,大乾国主楚行每日也都是颠沛流离。
将左懋泰留在了弇山,继续处理大战后续事宜,楚行下凤阳府,慰问了重病中的赛八仙,嘱托吴又可夫子全力医治,又祭拜了为国战死的“万元”大人,旋即便命其子袭职。
然后在连接见刘云龙的时间都没有,楚行便马不停蹄,带着赛八仙,赶回扬州府。
本以为回到老巢,总算是可以长出一口气了,谁曾想刚一回扬州府就遇到了一堆麻烦。
武将想进一步,就是趁你不注意,给你批一件黄袍,然后喊万岁。
而文官虽然繁琐一些,但也是声势浩大,密密麻麻的跪在地上,请求大乾国主登基称帝。
原因自然是大乾三面,接连大胜,原本文官们心中多少还抱持着一分贼匪之心,如今也随着这几场大胜骤然消散,对新立大乾有了更多期待,毕竟这已经是他们自己的国。
而且新国新气象,与伪明那种万马齐喑不一样的是,大乾的官员更加年轻,更加生机勃勃。
楚行一回到扬州府,从内阁到六部,甚至于扬州府的府县官员,一个个都穿着或紫或红或绿的官服,乌纱帽的硬翅摇着,聚集在王府前。
一边儿如同左懋泰一般,献上贺书,一边儿跪在地上,崔楚楚行登基称帝,以正国朔。
身体刚刚有所恢复的赛八仙,也真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此时此刻,虽然身体依然瘦削,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但是却一席紫袍,作为文官之首的他,一脸虔诚的歌功颂德,一边儿劝谏楚行登基称帝。
这种事情,未必是赛八仙发起的,但是他作为文官之首,有的时候却不得不这么做。
其实这种事情,楚行早就有预料,这也是开国建制之后,必走的一个过程。
你不提,我不提,莫非大家一起当反贼一辈子?
而且这玩意也没有什么成本,直接往地上一跪,万一大王一点头,大家就是一水的从龙功臣了。
楚行肯定不会这般时候就轻易的登基的,因为登基称帝,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历法,有自己的年号,甚至还要设立灵台、钦天监等一些列政治机构。
楚行肯定是拒绝的。
当场对着文官,说了一大堆,前途依然坎坷,百姓依然受苦受难,孤有何面目称帝?
“大王,我等在外面征战,拼劲了心思,结果某些人却觉得在这里跪一跪,说几句吉祥话,便有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着实可笑。”
大乾。楚行王府里。
一直陪王伴驾的寇烈指着外面,语带讽刺地说着。外面那上百文官,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以大乾为华夏正朔的,这问题可回答不了。
不过很显然,眼见着大乾功业一帆风顺,将大乾变作他们的文人之国的期待,自然也越来越浓郁。
虽然这件事情,整体来说,楚行并不是如何期待,甚至有些厌恶,但是却也心中有一些喜悦,因为这件事情,意味着大乾的向心力和凝聚力越来越强了。
“疆土尚不足两省之地,就登基称帝,何其可笑,不可取。但是年号确实该立了,不然总是跟着念崇祯多少多少年,着实别扭。但是历法上的事情,可以找孙元化,他家老师就擅长这个,他自然也是会的。”
楚行这么说着,寇烈时面带微笑,连连点头。
楚行行事的风格,是整体偏稳的,像是弇山之上,大旗一鼓作气向前冲锋,那是无奈之举。
真的治理国家,楚行却谨慎许多,彼时称帝,别说楚行自己心里这道坎说不过去,便是正经文官,也会觉得反胃。
不过步步为营,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还是可以的。
年号可以先搞一下。
“大王,年号对您来说非常重要,具体怎么操作,当有一套完整的章程。”
寇烈越来越像是一个合格的文臣了,毕竟是朝廷重臣,其视角比起申济芳、刘必显要强太多太多。
经过寇烈这般一提醒,楚行也反应过来。
这年号跟草创时起国号的情形可不一样,定年号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桩政治,文官们群聚请愿,就是因为现在的大乾王府,政务流程还不完善,借着定年号,调理一下大乾的政务架构,这是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
说道大乾的内政情况,内外大混杂,军政不清晰的情况,楚行也深有同感。
尽管楚行一直在模仿大明朝,但是毕竟发育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大乾上下,就如同一个混乱的屋子,里面什么都有。
“边边角角的战事无所谓,但是我们内里,却要休整一段时间了……”
楚行这么想着,大乾新立,战争机器超负荷运转,三面出击,确实取得了丰硕战果。
但是打到现在,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仅政务远远没跟上,战争机器也开始出现疲乏之态。
陈先赟率领弱旅击溃朱大典,说实话,楚行内心也是十分振奋的。
“论天资,陈先赟不敌秦去疾、刘云龙,但是大局把握非常稳妥,弇山一战打下来,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才。”
寇烈不吝赞美之词,称赞着陈先赟。
楚行也是这般认为的,山东一战意义非常重大。
陈先赟敢于在弇山与伪明发起决战,以弱旅击溃了朱大典,这场战斗已经不只是一场简单的胜负,更不是一城一地之得失,更是将大乾将士的军心凝聚起来。
以后大乾将士,不再会因为是不是正规军,而对伪明产生心理上的差异感。
所以临行前,楚行将山东非常放心的放给了陈先赟,自己留在扬州府,一面调整大乾朝堂的军政结构,一面在大乾这个新生政权身上扒一块肉的人做斗争。
山东济南府,陈先赟看着楚行的来信,这是一封比当初在弇山更加认可的书信,眼角的泪花一直在流淌,他的国君,并未在信中对于弇山之战做任何直接评断,但是去将大都督府参谋处后续的复盘,和盘托出,对其一桩桩的布置,都用了溢美之词。
陈先赟只觉得自己跟朱大典的一次又一次的苦战,本人一次次的负伤,被同僚的怀疑,都没有什么委屈的了。
战后,楚行论功行赏,大规模的军官武勋升级,陈先赟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而在高唐州与朱大典会战的第二兵团的两个作战旅,经过战后的裁剪,也合并为第二兵团独立野战旅,称号磐石旅,以彰显着两个旅在山东会战期间的表现。
作战旅改编为野战旅,本身就会面临待遇、地位的层层改变,将士们士气大震。
这种赐名意义绝非一般。
目前大乾军中,也只有虎贲、鹰击、豹骁这三个称号,而陈先赟的第二兵团打出了第四个称号,其意义可见一斑。
有利这个称号,意味着磐石旅的将士更容易得到提拔,意味着磐石旅的军官彻底成为大乾的中流砥柱,更容易被升迁到其他军队里,担任更高级的军事主管。
而最为主要的是军人的荣誉感,是一般的部队羡慕不来的。
将士自然欢呼雀跃,这是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荣誉。
眼见陈先赟不断升迁,手下的将士们也有了独立的名号,大乾上下都是心服口服,就连心高气傲的刘云龙都没有一句闲话,就山东战场的战事规模,换他们真的未必能够打的下来。
就连水师的何汝斌不止一次对部下说,大家伙一定要努力,怎么也要在水师里,打出一个名号来。
可惜的是,崇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给大明的水师下了圣命,告诉他们,对于大乾的水师,一定要竭力遏制,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
同时进一步给郑氏家族权利,让他们竭力在大海上阻挠伪乾,做到所谓的大乾片帆不得下海。
“占领开州、内黄、大名府、广平府、顺德府、巨鹿,将山东西面尽数占领,进一步侵吞南皮、东光、盐山侵吞京师的生存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