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柏!好样儿的!
西北军!好样儿的!
朕就知道,你们是不会让朕与朕的子民们,失望的!
听着那些声音,望着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各色人等,皇帝负手站立,难掩心中的激动和热血澎湃。
跪在一侧喊完万岁的苏明苏大总管,也高声地喊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果真是天命所归,苍天庇佑啊。”
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着帝王的面色,再小小声地提醒道:
“皇上,您高兴归高兴,可得仔细点自个儿的身子,可不能太激动了。”
皇帝抬脚轻踹了他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
“若每日皆是喜报,朕的身体又何惧之有?你是生恐西北军收复失地过快,引起朕内心的忌惮了吧?”
说着,望向遥远的、湛蓝天空下的西北,长叹一声道:
“朕会疑天下人,都不会怀疑水柏!他要有丝毫的反心,当年就可一举称帝,根本轮不到朕!
想当年……
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你这奴才,赶紧滚去通知中书省,拟个犒赏三军、以及安顿那三城的条阵出来!
朕要与军、与民同乐!”
苏明顿时一个头重重磕下,大声喊道:“陛下圣明!”
然后飞快地滚远了。
皇帝“哈哈”大笑。
心里却道:小明子这是生恐君臣离心,社稷不稳啊。
可小明子哪里会知道,当年,自己要人无人、要兵无兵,只是个空有虚名的太子,还要日日面临君父质疑、兄弟迫害等等、处境非常艰难的时候,就是伴随自己一同长大的水柏,毅然投奔,并立下永不背叛的血书,帮助自己一举拿下了帝位。
为帝王者,当有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心胸和气度。
这是他敖冽的父皇常常挂在嘴边的。
虽然,他的父皇没有做到,但是自己,能!
这些人啊,就是想得太多了。。
……
同样想多了的水银,正坐在茶僚里慢慢地饮茶。
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
失地已被收复,父亲安好,她是不是还要继续奔赴边关?去了做什么呢?真要混进军营吗?
一定会被父亲发现吧?然后被赶回都城,或者送回山里的吧?
自己就快要及笄了,父亲也一定会开始操心自己的婚事了吧?
怎么办呢?她既不想回去,更不想嫁人啊。
越想越愁,一路来时的冲动和热血,此时已逐渐冷却。
一股茫然不由地从心底升起。失地收复了,对于沙场,自己想要再有贡献,还得绕开父亲,究竟要怎么做?
水银放下茶盏,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忽地想起客栈中被自己识破的细作,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立刻低声问向身边的红柳道:
“你可还会说延国语言?可还记得他们的风土人情?”
红柳闻言睁大眼,莫名其妙地回问:
“自小就被雷老爷教授我等的技艺,岂会轻易地便忘了?奴婢熟着呢。”
小姐的师父,被她们一干子下人都称呼为雷老爷。
而自打她和沙棘一入山,每每需要她们学习什么的时候,雷老爷都会说:
“想要活得好,就得多学。书籍知识学不进,你们就多学些技艺吧?出了门,也能护好你们小姐和自己。”
对,雷老爷把什么都管称技艺。
水银也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微微抿了抿唇。
师父总是这样千方百计地、往她们几个的小脑袋里,塞进各种各样的知识。
如今将要用到时,才知师父他老人家,是多么的具有远见卓识、且用心良苦。
“那你去把所有的马匹都卖了吧。顺便买些玄色的男子粗布短袄,我就在这斜对面的那家客栈里等你。”
红柳点头,起身,迅速地去执行。
她感觉自家小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但她能做的,就只有执行。
主仆二人在杏城多呆了三天。
一边与民同乐共庆,一边互相对照着彼此的记忆,重新熟练了脑海中关于延国的资料,并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之后,才徒步出了杏城。
水银知道,做下这个决定,她人生的路将从此改写。
也知道,做为一名细作,未来的路将是如何艰难与危险。
但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出来的、帮助父亲的办法了。
要想父亲和西北军一直平安无事,要想敖国的百姓不再经历战乱之苦,只有将敌人先一步挡在国门之外。
医者,总是在弥补。
而她,现在就要用这弥补之法,起断源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