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想了想,示意红柳打开房门,自己则走了出去,站到了二楼的围栏边,敛目下望。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两眼上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花甲老人。
痫症!
水银见状,快步下楼,一边急声说道:
“老人家这是犯了痫疾,大家让开些。店家,帮忙找块布巾,横拦在他上下牙齿之间,防止他咬了舌头,不要塞进去。
顺便给他头下垫些软物。
红柳,去将患者的头部保持侧向,防止呕吐物堵住呼吸管道。”
周围的人一听,倒下的老者居然犯的是羊痫疯病,立刻纷纷往后退开,生怕被这怪病传染了自己。
又见边说话、边下楼的是个年轻的后生,便有人嚷嚷:
“你这么年轻,能一眼就看出是那种疯病?别是瞎蒙的吧?我分明见到,是那人撞翻了老人家。”
“对对对,你不会是和那撞人的是一伙的吧?想帮忙平事儿?”
“你说你,这么年轻,还仪表堂堂、俊雅秀气,一看就是世家贵族出身,怎么可能是大夫?”
“就是,冒充什么不好?非得冒充个大夫?浑身上下哪儿看都不像,你可别瞎治,把老人治出了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切,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怕麻烦呢?富贵子弟,闲来无趣拿着咱们穷人逗逗乐子,不是常有之事?”
这时,店小二跑回来了,后面跟了几位衙役、和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大夫。
店家倒是没听那些人碎嘴,而是依少年郎所言扯下片衣角,拧了几下,横拦在了地上老人的牙齿之间。
他也害怕老人出事,现在甭管是不是疯病,也不管年轻后生说的对错,光看那老人抽搐的模样,总归是先堵了嘴没错。
红柳的速度也快,自家小姐话音一落,她就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双手扶住患疾老人的头部,并将之微微抬起偏向一侧。
红柳和沙棘跟着小姐治疗病人久了,早已不会嫌弃肮脏或者酸臭什么的了。
那时候,小姐的师傅总是往山里弄回奇奇怪怪的病人、或者奇奇怪怪的尸体,不是让小姐绞尽脑汁的想法医治,就是要小姐详实剖验寻找死因。
多脏、多臭、多恶心的,小姐不嫌弃,她们两个丫环也就跟着一直打下手。
刚走下楼梯的水银,一见有老大夫来了,便止住了脚步,没有回应周围人的话,只安静地站去了在一旁。
医者善容。
水银的师傅不但教会了她精湛的活人术,也教会了她神奇地验尸和易容之术。
师傅总说:艺多不压身,既然她无法习武,那就多学学有关医术上的事,无论哪种都好。
现在,就算她没有化得太精细,她也相信,没人能分辨得出她真实性别来。
此时就见那老大夫急步上前,看到病人牙齿之间的衣角,抬手就要往里塞。
“不可!”
满以为老大夫稳稳能医治才站去一旁的水银,一见到他的动作,立刻沉着嗓子出声阻止。
老大夫抬起头循声望去,见出声阻止自己的是个年轻后生,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个小娃娃家家的懂什么?不堵住他的嘴、压住他的舌头,他就会咬伤自己!到时出了事你负责吗?”
水银上前两步,凉凉的视线望着老大夫道:
“此老者乃患痫疾,口中吐涌白沫,若依你之见堵口,沫痰之物何出?必将倒灌以封气窍!而拦其唇齿之间,不阻沫、不堵气,亦能起到令其不自伤之效!”
老大夫闻言一噎,旋即又大怒:“黄口小儿!老夫行医数十载,远近闻名,痫症、癫症所见甚多,何需你在此指手划脚?站到一边安静旁观,否则,老夫便使人逐出你去!”
水银右侧后站着个青壮年汉子,这时悄悄扯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那是经常出入达官贵人府邸的旁大夫,你这小兄弟,可别出言顶撞他,若将他惹恼了,必讨不了好去。”
汉子身侧的一名老者也闻言跟着低劝。
“你是远道而来的吧?出门在外,莫管闲事,痫症死不了人,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莫因此得罪人。”
水银听言,侧身向那两位好心人抱拳微微致谢。
是啊,痫症虽急,却也死不了人,之前自己处置得当,过不了一会儿,地上的患疾之人应该就能清醒如常。
自己此时的确不宜多言,她还有路要赶,致谢后,遂脚下微退了半步。
被称之为旁大夫的人,未再闻那年少儿郎出言顶撞,满意又得意地“哼”了一声,就手把那布巾再塞了塞,招呼道:
“来两位帮忙搭把手,将患病之人的上衫褪去,老夫这就要为他施针。”
店家和店小二赶紧上前帮忙。
红柳就松开手,退到自家小姐身边。
旁大夫见患者裸露出前胸后背,便打开医药箱,取出针灸包,准备给患病之人施针。
第一针,就取向印堂。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