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议论,她就能寻个方向去找到他。
可惜,有关于那样的人物,什么议论声也没听到。
水银判断,那人之前应该只是路过的萝城,所以都过了十数日了,在不断有新话头的冲击下,的确不会再有人谈论。
她不由地想到:那天,那人也是出城后无意中跟着自己了吗?见到她和红柳出了危险,便趁机落井下石?
无论是哪种,她水银都要替红柳报仇,她一定会找到此人!
殊不知,她想找的人,不但是故意追她出的城,而且还是经常出入萝城的人,甚至,就是那些人嘴里说的欧阳大师兄!
……
回宣书院就在萝城外不远处一座山的山腰上,欧阳仲锦每日里下山钓鱼,将鱼送去这座城池里、一套三进院的小院中去。
那儿,住着因丈夫意外去世,依靠祖产活着的、雍容典雅的夫人宇文氏,及其膝下唯一的女儿,宇文丽清。
宇文丽清,年方16,人如其名,十分的美丽清纯。
明眸善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文文静静,柔柔弱弱。
只因患有哑疾,便日日呆在家中,极少出门。
偶尔的一次出去观灯,便遇见了欧阳仲锦。
欧阳仲锦在那次灯节上,于灯火繁华之间,一眼便看中了她,从此心神为她牵绊。
可惜,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家世渊源,他都不可能娶了她,充其量,最多也只能纳她为小妾。
他不忍如此待心上之人,便只是日日以送她喜欢吃的鱼为借口,登门拜访,绝口不提婚嫁之事。
而宇文丽清也一眼就把他放在了心里,然她聪慧又敏感,知晓欧阳仲锦的为难,也绝不开口相提。
虽然,她并不介意自己为他的妾,却亦不忍令他沾染俗世尘埃。
她是个患有哑疾之人,只想看着他的那份纯洁净朗,不想他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更不愿看到他为难。
她舍不得。
俩人便如此这般,一个日日送鱼,一个默默地期待着他的到来。
宇文氏,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心反对,无能为力。
自打女儿见过那欧阳仲锦之后,一颗心就再拔不出来了。
满心为女儿盘算,想用丰富的嫁妆,将她嫁入平常人家,过平凡日子的宇文氏,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很多次,也曾将欧阳仲锦打出门,但都没有用。
欧阳仲锦有功夫在身,她于前门将他打出去了,他就会半夜爬墙。
虽然依礼未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但是,这还不如将他俩于白日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来得放心。
于是,三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相处着。
频繁出入萝城的欧阳仲锦,自然再引不起人们的什么轰动和围观。
再怎么好看的花儿,天天看、天天说,也会腻的。
水银自是不知这些,就错误地判断成了,那人只是路过萝城。
没有听到什么有关的议论,水银便骑着马儿,去找了家镖行,付钱请人将她护送回聚城。
现在她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小心,再没人护在自己的身边了。
正行间,忽闻街边有哭泣之声,水银循声望去。
就见一家药铺的门外,一着破旧粗布衣衫的年轻妇人,正抱着个几月大的婴儿,拼命磕头哭求。
“掌柜的,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孩子吧。他还那么小,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求求您行行好吧,所欠的银两,我会努力偿还的,一定会还的,您先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
“砰、砰、砰”地磕着,每磕一下,额头都有鲜血流下。
水银本能地动动了十指,却只是握紧了马缰。她收回视线,驱马离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人,正从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绕了出来。
欧阳仲锦正好从宇文丽清那离开,准备回书院。
听到妇人哭求的声音,欧阳仲锦无意识地往那边瞟了一眼,收回视线时,莫名觉得不远处马背上的男子,背影有些眼熟。
他也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书院中的某个学子,转头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宣纸用完了,得去买一些。
于是,这俩人便擦肩而过,各奔东西。
马背上的水银,要是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就能看到“心心念念”想找到的人;
要是知道,只要自己愿意找人随便地打听,就能有那仇人的消息,之后的许多事情,便会不一样了。
可惜,人生难有早知道。
她没有打听,只是因为她并不想多说话。她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不想轻易开口。
其次,她忽略了一件事,忽略了她并没放在心里、也没彻底融入的一个姓氏。
第一次见到那人时,那人对自己的称呼是:“东方神医”!
如果她能想起这个关键,便能明白,那些学子嘴里所说的大师兄,就是自己要寻找之人!
其实最主要的,则是因为她判断失误,以为听不到旁人的议论,便把那人当成了个过路客,从而完美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