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遐迩,丝竹悠扬。已近亥时三刻,永明湖被雕梁画栋的舫船占尽。
画舫里面歌姬,婉转咿呀地吟唱业忞的江南曲调。舞姬跟随曲调,踩踏节拍,姿态轻嬛地婆娑起舞。
轻歌曼舞,一派清朗雅致。
春衫薄凉,一群可爱大胆的莺莺燕燕簇拥着温谷调笑,比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更加醇香醉人。
其中一位蓝衣美人趴在画舫的栏杆上面,泫然欲泣,“温公子,五皇子殿下是回家见那位颠倒众生的皇子妃,忘记我们这些无盐之人吗?”
身旁的粉衣美人停下猜拳的手,“是呀,是呀,这都半个时辰了,殿下说是给施施姐姐摘那叫做十八学士的山茶花,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我们施施姐姐都要望眼欲穿了。”
那位叫施施的女子娇嗔,去挠粉衣美人,“你这个小丫头,也敢来取笑我了,看我不撕烂你的樱桃小嘴,让你再胡说。”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温谷听见莺声燕语,放下夜光杯,叹息道:“自从容之回来,我的在你们这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你们眼里只有容之,我终究是错付。”
这时温谷身边的黄纱女子,提起一串绿葡萄到他的面前,“温谷子,你别理她们,还有我呢。”
温谷就着黄纱少女的手腕咬下一颗葡萄,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温言道:“还是青儿最好。”
这时东市歌舞坊的鸨母走了进来,姑娘见到她和老鼠见了猫儿一样,畏手畏脚。
那鸨母手帕甩的毫无感情,声音像是兜头浇下的冰水,泼洒在众人身边。
“都别拘着,给我好生伺候温公子和殿下,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姑娘们没了方才攀比斗艳的心思,个个噤若寒蝉地点头称是。
筵席间有位公子看不惯鸨母对娇花嫩蕊们颐指气使,故意调笑,“包妈妈眼中是只有容之和温谷,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回事呀。”
鸨母一听,立即赔礼,“这位公子话说的,我初来大凉,不认识您,若是说错话您怪我不是。”
温谷介绍道:“包妈妈,这位是礼部侍郎家秦公子,你可记住了。”
礼部侍郎,那可是大官儿。
包妈妈一改方才冰冷的态度,热情道:“秦公子,若是常照顾楼里姑娘的生意,咱们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我包妈妈,包您满意。”
青儿看了一眼鸨母,心里冷笑,可真是个拜高踩低的主儿。
自从业忞皇帝下令江南的歌舞坊歇业,鸨母们就带着所有的姑娘跑到大凉另谋生计。
她们还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倾国倾城的皇贵妃为了业忞都自甘污秽前往大凉和亲。
他们虽然流落风尘,也有侠义之心,愿为业忞出一份力,到大凉给业忞赚银子。
多么可笑又体面的理由。
另外一位公子又笑道:“要我说,咱们这些人都没法和容之比,不看身份,就看那容貌气度,咱也比不上。”
秦公子笑道:“我这人平生轻易不服人,容之是其中一个,容之剑态箫心,卓荦翩翩又胆识过人,莫说是我,就是大凉加上业闵也没几个能比的。”
“有谁不知道,容之那可是大凉民间评选的第一美公子。”
鸨母见众人调笑起来,也开始打听。
“我们在业闵都不知道,这五皇子殿下是这般清美秀逸的模样。我些姑娘什么品貌的男子没见过?
哼,见到那位殿下之后一个两个魂不守舍的。”
蓝衣的施施姑娘愁眉不展,“五皇子哪里都好,就是忒清心寡欲了,我和他说话都不理我,我让他喝酒,他偏要送我山茶花儿。”
温谷轻佻,吻上施施红唇,“我那兄弟平时就喜欢侍弄花儿草儿,又在业国寺清心寡欲的住过几年,所以才会一本正经的,还有,你们可千万不要编排他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