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二刻,富丽堂皇的长公主府,牡丹园内燕语莺声,蜂蝶萦绕于万紫千红的姚黄魏紫采蜜。
园中六角亭旁边的厢房之内却异常安静,倒不是因为空无一人,房内张袂成帷,却无人说话。
大凉最尊贵的女子,全部聚集此处。
豆蔻年华的婢女擎托提神醒脑的檀香,穿过廊庑,进入厢房后向着上首雍容华贵的几位女子行礼完毕,便低头将檀香添进桌上金狻猊香炉中,霎时间青烟飘渺。
香炉旁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旁边站着几位或挺拔或佝偻的老头,他们都是大凉太医署的太医,在为乌娇娇腹中,突如其来的孩儿愁眉不展。
他们瞅准金丝悬脉,首端被须发皆白的太医点持,尾端缠绕于病弱美人的玉碗,丝线紧绷正如众人拧巴的心弦,被珍珠卷帘与白纱帷幔所隔断。
白发太医放开金丝,轻捋胡须,喟叹一声。
“怎样,太医?”
大长公主早已不耐烦,见太医放开丝线以为诊治完毕。
眨眼之间,那老头拿起丝线,再次诊治。
大长公主身边的太后,珠环翠绕,慈眉善目,“小五成婚的时候,我远远地瞧过娇娇这孩子,明眸善睐,乖顺伶俐,小五娶到她真是有福气。”
皇后赔笑道:“母后向来看人极准,她对娇娇如此夸赞,她定然千好万好。”
大长公主眉目冷肃,却强颜欢笑,并未说话。
轩辕宇凝眸浅笑,也未说话。
乌娇娇乍被夸奖,有些手足无措,蛾眉曼睩看向太后,微微颔首。
她来到大凉半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她看起来比大长公主虚长几岁,和蔼可亲,对她很是友善。
铜壶滴漏有节奏的滴滴哒哒,厢房再次安静,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太医敛衽起身,恭敬作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长公主,五皇子妃她……”
“她没有怀孕?”大长公主抢先接话。
谁知太医再次让她失望,“回禀大长公主,臣如前面四位太医诊治结果一致,五皇子妃确实已有两月左右的身孕。”
“这……怎么可能?”
面对太医的诊断,坐于卷帘之后的大长公主皱眉垂目,犹自不信。
她踢开圆凳,其上旃茵也一起掉落,一甩衣袖,站起身来将侧卧于莞簟的乌娇娇连拉带拽地推下台阶。
大长公主像提防贼人一般,睥睨乌娇娇。
她身后婢女嬷嬷全部如怒目金刚,斜瞪乌娇娇恨不得化身为眼刀,在她柔桡婀娜的身上扎出几个洞。
他们想不通,筹谋许久的计划怎么会成现在这个结果。
“啊——”
只听娇柔的哼吟声,回荡在厢房之内。
瞬息之间,珍珠断裂,落地狼藉,也落在匍匐在地的少女身上。
乌娇娇紫襦黄裙,头上缠绕白绫,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庆幸自己此时已经穿戴整齐,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赤身果体,丑态百出。
然而,她前几日才伤到的胸骨与脚踝,还未恢复,再次摔倒,她疼痛不已,几行清泪没忍住,立即从妙目之中,流落而出,我见犹怜。
大皇子妃与三皇子妃立于下首,三皇子妃轻唤“娇娇”后,本想上前搀扶,却被大皇子妃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