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娇娇是被马车外的料峭寒气与吵嚷雨声唤醒的。
马车颠簸,车轮在砖石路面辗转不停。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令困于其中的少女忐忑。
美眸闭起,她暗中揣测应道如何应对老皇帝的盘问。
“一切如之前所筹算的那般,我一口咬定,从未去过江南。
至于青儿,就说是在大凉认识的,她若继续不依不饶,就按照凉瑟的话,说她有意攀附,既然她不仁,帮助轩辕杰与乐都公主欺我辱我,那就别怪我不义。
文公公说过,伴奏跳舞若得老皇帝的欢欣,也许能帮我度过险境,希望他没说假话。
凉瑟也说过,轩辕杰陷害我落水之前,繁复舞姿让老皇帝很满意,希望老皇帝是真心喜欢我的舞蹈和琵琶。
我想赌,赌老皇帝不会为难我,会放我走。”
少女暗自推演说辞之后,白生生的兰指攥起,裹紧蓝底缎面杏枝斗篷。
抚摸光滑的缎面,想起一事,身上的蓝缎斗篷是冬衣。
春日温暖,虽有倒春寒但也不至于身着冬衣。
这冬季御寒的斗篷若是覆于旁人身上,必定会嫌弃太热。
她则不会。
乌娇娇被轩辕杰带出宁王府之前,夏雨见她瑟瑟发抖,担忧道,“王妃弱柳迎风,一吹即倒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夏雨甘冒被轩辕杰杖毙的风险,从箱底翻出这件冬日斗篷,只为让乌娇娇抵御春寒。
轩辕杰讥诮笑道,“宁王妃好心机,佯装生病,让陛下同情你,以求从轻发落?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残忍的事实,你如意算盘打错了,陛下最不喜怜香惜玉,你这招,没用。”
乌娇娇簌簌发抖,面对轩辕杰时,却不示弱,“世子爷,我如何不需你担心,你还是考虑一下,诬告的皇亲的罪名,你是否承担得起。”
轩辕杰听见威胁,冷哼道,“好的很,乌娇娇,给你脸你不要。
且看今日,咱俩谁从金銮殿走出去,又是谁被杖毙于殿前。”
夏雨将蓝缎斗篷披于身上之后,乌娇娇并未理会轩辕杰的示威,袅袅婷婷地登上鸾车。
毛茸茸的白狐领子围拥乌娇娇的纤长蝤蛴,映衬她未施粉黛的玉颊,愈加冰艳出尘,清丽脱俗。
她轻眨葳蕤眼睫,明眸善睐终于睁开,将光线昏暗的马车点亮,比步摇缀落发鬓两端的蓝晶明润三分,剔透三分。
第一瞬间,乌娇娇即见坐于右侧边的凉瑟。
乌娇娇肤若凝脂,若琼似瑶的手指放置于凉瑟身前,“瑟瑟,你原本不用和我一起来受苦的。”
凉瑟腰背笔直,轻按腰间短剑,似是随时为乌娇娇抵御外来攻击,严阵以待。
“敌人来势汹汹,我不能让你一人独自面对,你势单力薄,豺狼虎豹在陛下面前巧舌如簧陷害你可怎么办,总要有人在帮边帮腔不是,而且,春喜夏雨与此事毫无瓜葛,不也被绑来,这样一看,我不来也得来,所以姑娘,你不用担心我。”
乌娇娇记得,登上鸾车之后,春喜和夏雨也被轩辕杰五花大绑,困于身后马车。
轩辕杰带上两位无辜女子,纯粹是因为害怕他们给轩辕宇通风报信。
轩辕宇真的不应该为了她,赶走老李一家,现在无人可用,转念一想,老李未必会帮自己。
凉瑟的话语,让乌娇娇动容,“幸好有你在,我们今天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
凉瑟的声音像是肉桂百合,对乌娇娇有催眠的效果。
蓝衣少女再次陷入梦寐之中,无知无觉,困顿不已。
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