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寒却没有停下,陈公公只得拼了老命往前跑,终于赶在了洛夜寒的身边,此时陈公公的衣衫也打湿了,一层层的宫装贴在身上,一把老骨头重重的呼吸着,却也不敢休息半刻钟,立刻将皇上的雨衣与斗笠带上,并手中的缰绳呈给洛夜寒,洛夜寒接过,立刻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绵绵雨幕中。
“你们跟上,保护皇上,”陈公公又吩咐了几个侍卫跟在洛夜寒身后,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走回皇宫。
洛夜寒骑着骏马,在满城四处寻找,由于下大雨,街上本没有几个人,冷冷清清。
这让洛夜寒更加担心步惊鸿的安危,黑眸远眺,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相似的背影,洛夜寒在雨中跑了很久,最后还是天要黑了,洛夜寒才回到皇宫里,他还是不死心的命人四处寻找。
洛景瑞院落,
红红的烛火在房间里摇曳,白色的帐幔下,一个女子的身影模糊的出现在帐幔中。
“她怎么了?”男人的声音传来。
“伤势很重,差点就让她一生不孕了,”一个衣着随意的男子说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穿讲究而有所顾忌,两人一问一答间,像极了多年的朋友。
确实,他们真的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个是洛景瑞,一个是鬼夫子。
“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她在这里,”洛景瑞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哎——”鬼夫子叹了一口气,这个洛夜寒也真是狠心了些,好好一个女子,被她弄得这副模样。
“我只是行医,其余皆不过问,”鬼夫子将药捡好后,便递给了洛景瑞。
“谢谢,”洛景瑞接过药。
鬼夫子便带着箱子,走出房间。
此时,房间里便只剩下昏迷在床的步惊鸿,与站在帐幔外十米远的洛景瑞。
燃烧的烛火点亮了整个房间,也让洛景瑞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女子,一阵沉默后,洛景瑞步行至步惊鸿的床前,并在床沿坐下。
大床一个凹陷,洛景瑞只是看着女子苍白如纸的面容,那些还没有干涸的长发散乱的披在女子的脸上,洛景瑞伸手轻轻的扒开,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小脸,红色光芒下,步惊鸿的小脸显得有了几分生气。
“差点你就香消玉殒了,”洛景瑞轻轻说道。
“你真是太笨了,洛夜寒那样的心思,还用得着你去为他寻解药,这次受到教训了吧。”
朦胧中,浑浑噩噩的步惊鸿,总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不停的抚摸着步惊鸿的脑袋,就像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中,母亲总是用着慈爱的眼光看着她,并轻言细语,一切就如同昨日,她还在母亲的膝下。
可是,为何?
在这个时候,胸口里还是传来一阵剧痛,身体就像变得不是自己的,就像灵魂升上了天空,变得十分轻。
她的眼皮就像用最为牢固的胶水黏住一般,一点也睁开不了,只是神智变得清醒了。
她忆起,她被人用着最为毒辣的办法除去那个人留在她身体里的......
步惊鸿很想笑,他怎么可以如此憎恨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她觉得好累,就是这么简单一想,她与他的那些理不清的事情,她也觉得很累,朦朦胧胧间,就在她想要就这样死去的时候,意外的听见了......
步惊鸿想着,也许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可以回到现代了。
这里,简直就是她的炼狱,她活不下去了。
“惊鸿,快睡,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不要怕,没有人敢欺负你,”这是谁的声音,谁在她的耳边低语?
洛景瑞拿来一张锦帕,十分小心翼翼的将步惊鸿打湿的头发擦干,可是满头的泥水,粘在锦帕上,方才他为了救步惊鸿也一时忘记吗,此时,步惊鸿吃了药,脸色已经没有那么死沉,他才想起还没有给她净身。
“来人,抬一大桶热水进来,”洛景瑞来到门口,打开门吩咐道。
洛景瑞本想让下人给步惊鸿沐浴,却又担心步惊鸿会因此更加受伤,便忍住了。
很快,下人们便在外间,抬来了一个大大的木桶,待众人离去后,洛景瑞才走出,在木桶里放了一根小凳子,让它依靠在浴桶的边缘。
接着,洛景瑞便将步惊鸿抱住,也不在乎女子身上的泥土弄脏了他洁白的长袍,将女子放在浴桶里之后,他才站起身,从一边拿来一根长长的锦帕遮住自己的眼睛,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才用手解开了步惊鸿的衣衫。
带剩下肚、兜与里裤的时候,洛景瑞才没有继续动作,用毛巾沾湿了水,一遍一遍帮步惊鸿身上的淤泥洗去,洛景瑞担心步惊鸿会溺水,便一手支撑着她。
蕴蕴的水汽,让洛景瑞的额头渗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可是他却根本不顾,继续洗去步惊鸿身上的尘土。
洗完后,洛景瑞将步惊鸿安置在一处干净的地方,然后,走到门口,接下眼上的锦帕,命两个丫鬟,替步惊鸿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
丫鬟将那些脏的东西,全都收拾下去,而步惊鸿那件衣衫却被洛景瑞用一把火烧了。
洗涤干净后的步惊鸿,在梦里也觉得一股舒畅之感。
难道她真的上了天堂,这样的感觉真好,似乎身体也不疼了,心也不疼了。
夜晚的皇宫,
洛夜寒已经在宫婢的服侍下换下了湿透的衣衫,头发已经整齐的披就在洛夜寒的背上。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皇宫御书房,依旧是发出白质光芒的硕大夜明珠,可是洛夜寒却无心正事,只是眼睛盯着面前的东西,神智已经离去千里之外。
惊鸿,你到哪里去了?
惊鸿,我不计较那些,只要你回来。
一宿过去,洛夜寒整整做了一夜,又去早朝。
早朝后,洛夜寒听太监陈说,那些寻步惊鸿的人回来了,金丝龙袍也没有换,穿着朝服,戴着朝冠,向后宫走去。
当洛夜寒来到御书房,看见一个个就想斗败了的公鸡,一身湿湿的衣衫还在滴水,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却唯独没有看见那个让他梦魂牵索的女子。
“步宫人呢?”洛夜寒大声问道。
可是,一句话落下,却没有一个人回。
“你们都聋了吗?”洛夜寒怒了,再次大声而出。
“启禀皇上,步......宫人,她......掉下万丈悬崖了,”为首的男子手中呈出一块红色的纱衣,那如同血一样红的布料,此刻落在洛夜寒的眼中,像极了女子的鲜血。
“胡说!”洛夜寒根本就不相信侍卫所言,怎么可能,他前夜才与步惊鸿那么爱与恨的深深纠缠,怎么可能就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就香消玉殒了,不是的,这肯定不是她。
“皇上,我们四处寻访,有人见过步宫人,我们便顺着那条路找去,却没有想到这条路上去是一座山崖,我们走上山顶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身形上来看,确实是步宫人无疑。我们便喊步宫人小心,可是那抹红色的身影似乎听见我们的喊声后,变得有些激动,纵身一跃便跳下了山崖,我们追过去,却只是寻得一块步宫人留下的布。”
“那个山崖,皇上也去过,就是幽冥教所在之地,”又一个侍卫说道。
听到这里,洛夜寒的双腿后退了几步,身体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椅子上,黑眸一暗,不由得将手中血色的纱衣一角拿起,此时,他才发现红色的布料上有血渍。
洛夜寒立刻睁大眼睛看着布上的字迹,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
多情自古空离别,情字幽幽,爱已覆水难收,但去从此与君别。
用血写下的诀别,洛夜寒看着竟跌坐在椅上,洛夜寒也没有发现自己在侍卫面前的狼狈,只是怔怔的看着布上血写的诗句。
就这样,洛夜寒直直的盯着用血写下的布书,静静的坐了一个晚上。
他又想起了他与步惊鸿相遇的点点滴滴。
“夜寒,你笑起来真好看。”
“夜寒,吃饭了。”
“夜寒,......."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走过,洛夜寒的手紧紧的捏住手中的血色的诀别,指甲都泛白了,他也不曾感觉到一点痛意,仿佛就是这样紧紧捏住,才能感觉到他与步惊鸿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她曾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外面又下起了雨,雷鸣闪电,忽然,一阵狂风吹来,温度骤然降低,一朵朵五角形的花朵洋洋洒洒而下。
夏日白雪,天有异象,迎接满洲国的又将是怎样一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