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秋天的莲池,不像夏天那样荷田田,但也绝不是冬天的肃杀。
凉意中有点颓废,但是出淤泥的莲藕,一定能治愈这片片残荷。
解忧和冯嫽二话不说,已经不管新换的衣裙了,挽了裤腿,背了广袖,准备下田。
见细君愣在那里,一人撸她袖子,一人叠她裤腿。
“解忧,阿嫽,不不不,痒痒痒,我自己,我自己来。”细君着实害羞极了,但是很享受这种肆无忌惮和释放天性的感觉。
田间的泥巴浸透他们的裙装,一不小心就蹲坐下去,然后笑声绕着整片田地环绕。
“嘿,快来看啊,那采莲藕的女子,皮肤多么白皙,还真是娇艳欲滴。”突然田埂站了一堆十三四岁的男子,带头的就是楚王府世子刘延寿。
细君连忙拉了解忧和冯嫽过来身后,“我朝天子每年亲耕,皇后亲蚕,奖励耕织。农为国之根本,秋收更是我大汉王朝举国欢庆的事,人人谨遵天家教诲,断然不会以此为丑,岂能容许你等嘲笑,莫不是蔑视我朝重农抑商国策。”
“好凌厉的一张巧嘴,这是哪家农人的女儿,快找人提了亲,赶紧认了亲,被别人抢了先岂不可惜。”身旁一个世家子弟哥儿厚颜无耻,滑稽之言,充满了讥讽之意。
刘延寿想起上次被解忧和冯嫽狂揍的感觉,又碍于自家宗族面子,还有细君翁主身份,害怕得罪了广陵王,收拾不了残局,气鼓鼓吆喝了众人离开了。
冯嫽已经气得几次要冲上去了,一直被细君拦着。“算他识趣,不然得吃我几个回合,不叫他满地找牙,我就不叫冯嫽。”
“今日解忧又见识到了姐姐骨子里的果敢与智慧,细君姐姐秀外慧中,德才兼备,处变不惊的模样,在解忧心里瞬间又高大了许多。”三人对视而笑,为了不节外生枝,便各自回了家去。
细君回广陵那天,天还没大亮,广陵王一行提前离开了。解忧和冯嫽特意起了个大早,赶来送一送,却扑了个空。
“喂,还有人没?”解忧非常着急,敲了好半天门,没有人应声。
突然从后街窜过来一个小厮:“请问是解忧和冯嫽两位小姐吗?我们翁主留了一封信给你们,本想天亮给送去,既然来了,就请收好!告辞。”
“告辞,多谢!”
“可是为什么呀?不是说好我们来送她的吗?”冯嫽有点不解。
“快看看……”
“解忧、阿嫽,遇见你们,已经用光了细君所有的运气。你们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定会留住念想。为了不让我的思念和回味泛滥成灾,我就不等你们了。因为我知道,未来的我,一定不会如你们所愿洒脱恣意,但我定会珍重自己,与你们常来信。一别,再别,请也一定安好。”
信都没有读完,解忧的急脾气又上来了:“日日都在说是一辈子的姐妹,怎的不辞而别。走,阿嫽,我们去追,他们定是还没走远。”
冯嫽不像解忧干着急,她对现实有更清晰的认识:“可是解忧,咱们家只有牛车,没有马车呀!”
“我想爹爹会帮我们找到办法的。”解忧马上反应过来。
解忧一股气跑回家,刘生一见着急了:“姑娘,什么天大的事儿,火急火燎的?”
解忧已然累得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断断续续说了:“细君姐姐,她走了,我要,我要去追她……”
“不用说了,我知道,爹马上想办法找辆马车。你快喝口水等我回来……”
刘生与解忧之间不像别人家的严父与熊孩子的关系,更像是天生来的知己。所以解忧一般不会无理请求,刘生也不必毫无底线将就。
解忧来不及坐下来,自然更是坐不住,直接拉着冯嫽跟父亲一起去楚王府,两人乖乖在大门外等着。
果不其然,刘生进去不到一会,借来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带着两人往广陵方向去赶。
“爹,楚王有没有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