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一群人风尘仆仆地回家,还带回来一个乖巧的侍女,这件事情成为左邻右舍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刘夫人,听说你们白捡一个人口回来,都不用花钱的呀……”
“刘生呀,你家解忧这下惹祸又有帮手了不是……”
“解忧丫头,你爹给你领回来一个私生妹妹,你可知道……”
一堆人冷嘲热讽不嫌事大,等着看刘府的笑话。刘生与夫人自然不理会,也不同他们过多解释,但是解忧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小小的解忧用着嘲讽的语气反击道:“王家婶婶,有时间打听我家的事,不如快去看看王家叔叔是不是又去哪里喝酒去了,万一带回来一个漂亮夫人,我该叫谁婶婶呀?”
如此一类的话,气得大家伙连声指骂解忧没有教养,感慨曾经的楚王府怎么落败至此。
这边,冯嫽自从入了刘府,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活计都积极主动抢着干,生怕哪里不到位又被人说了去。一个刘府总共也没有几口人,她动不动就喊着:“老爷,夫人,小姐……”
刘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招呼了冯嫽到跟前来,拉着她长满冻疮的手,心疼地说道:“冯嫽丫头,以后再别老爷、夫人、小姐地来回叫了。我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平日里也没那么多礼数。你家糟了那么大的难,老天爷偏偏不收你,说明你有福气。这样有福的姑娘,我们又怎会拿你当侍女使唤,如此规格我们还使用不起。这样吧,以后你就同解忧一般喊我们爹娘,你看你可愿意?”
冯嫽已经满脸泪水了,哽咽着幸福着说道:“嗯嗯,谢谢爹娘,阿嫽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们磕头了!”她是如此感激命运给与她的幸运。
解忧更是激动不已,跑上前来搂着母亲和冯嫽:“娘,这是真的吗?太好了……”
解忧扶起她,抱着她,莫名感到与她惺惺相惜:“阿嫽,阿嫽,以后我这样叫你可以吗?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刘府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今天左邻来找解忧和冯嫽算账,说是赶跑了他家的鸡,明天右舍拉着小孩来说解忧跟冯嫽打了他家孩子。
由于刘生安贫乐道,庆幸如今还能过平常人的生活。对他而言,孩子只要道德品行无所缺失,她们活跃跳脱,无拘无束,自然生长,这些倒也是令他喜闻乐见。
得益于皇室贵胄出身,九岁的解忧,八岁的冯嫽,平日能上郡国学,习得经典和礼仪。大汉盛世民风下,解忧和冯嫽也得以进出教坊学习精湛的乐舞。
这日,解忧和冯嫽如往常一样在练习舞蹈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清脆干净的阮音,此前从未听过,因而两人才中断舞蹈去寻这阮音所在。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清丽温婉的女孩儿,正坐在绿藤铺满的长廊椅子上,拨动琴弦,专注迷人。
解忧在长廊对面的平台处探头探脑,牵着冯嫽的衣角拽了拽:“阿嫽,你说这位姐姐弹的阮是不是比教坊里的孙姑姑弹得还好听?”
“嘘,解忧,快别说了,姑姑会生气的。谁都知道孙姑姑可是我们彭城阮弦第一人。”冯嫽说着不时回头看看。
“怕什么,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阮音。”解忧压根没理会,拉着冯嫽要绕过前面的一块大青石,想要凑近了听。
细君听见讨论的声音,放下手里的阮,从长廊那边走了过来,温柔地对着两个女孩说道:“是细君冒昧了,路过贵坊,见到如此精致的阮弦,不禁弹了弹,未经得同意,实在是失礼了。”只见细君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两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行了个常礼后,准备离开。
解忧和冯嫽也连忙礼貌性回礼,见着眼前女子准备离开,解忧拦在跟前歪着头说道:“细君,你叫细君,真是好温柔的名字。不过好像哪里听过?”
正琢磨着,忽然被背后传来的教坊孙姑姑疾言厉色的声音打断了:“刘解忧,冯嫽,你们怎么又偷懒了?昨日贪玩,今日偷懒,你们回去问问看还要不要学舞蹈了?”
三人顿时停了下来,细君正想解释什么,解忧向她摇摇头示意,撺掇冯嫽回应:“孙姑姑,我们要学,我们要学,但是我们明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