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苏知的心脏猛然漏了一拍。
苏知也不知道他缘何会这么慌张。
明明他和谢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辈子针锋相对的时间居多,也没影响他们滚到一起,这辈子重生后更是第二天就被男人给翻来覆去搞了个彻底。
好像对于这件事, 他并没有什么可矜持的立场。
刨去谢疑那些比较让常人难以接受的癖好外, 如果说苏知没有爽到, 那肯定是骗人的。谢疑的活烂也就前几次,他的学习能力不错, 在这种事上大概也适用。
但是……今天好像不一样。
今天他既没有和谢疑斗得精疲力竭不得不被压制,也不像那天还懵着没来得及反应、被稀里糊涂地弄了。
非要找的话, 勉强都能找出被得手的理由。
他今日是完全清醒理智的。
令苏知恍惚有一种错位的认知:
此时, 此刻。
他们就好像一对正常且普通的情侣,在家中一起吃完饭后,漫无目的地聊会儿天, 随后自然而然地发生接下来的事。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苏知简直被搞糊涂了。
没喝酒,但是他的大脑已经开始眩晕起来。
“……”
他被谢疑用牙尖抵了的那块皮肤莫名灼烧的厉害。
明明谢疑不算很用力,大约连过重的痕迹都不会留下来,但他莫名觉得颈侧那一块地方好像被咬破了,有滚烫刺痛的血从其中流淌而出。
心脏杂乱急促地跳动着,血液泵至大脑, 嗡嗡作响。
舌尖抵着牙根发出一声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低呜。
他应该挣开的。
但是谢疑按在他肩膀上的力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上好像不是很重, 但苏知莫名其妙提不起来力气、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把这个人给扒拉开。他连提一下手肘都觉得是个好漫长的动作。
奇怪。
是因为吃完饭后被人挼了太久, 把他给挼得没力气了吗?
男人在他颈边停留了不知道多久,苏知一度觉得自己耳根到后肩的位置已经失去了知觉。
好似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可能过了有十几分钟,但也可能压根没那么久, 只是一两分钟的事, 肩膀上按着的手掌移开。
原本伏在他肩窝上的男人也随之离开他, 不再是胸膛紧贴着的状态。
有了些余裕。
苏知不知从何涌现出一些力气。
他下意识想伸手抓住旁边的东西当做逃离的支撑点,但手边能触碰到的只有沙发,表面柔软光滑的皮革面根本抓不住,苏知胡乱抓了几下,没能稳住身形,反而手臂一软,不慎跌在了沙发上。
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只有一侧的手肘勉强支撑着没有完全躺下去。
不过,好歹是拉开距离了。
他一边往后拱,一边嗓音发紧地问:“干什么……你干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谢疑现在要对他做什么。
只是个没有意义的询问。
谢疑自然没有回答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答案的问题。
他静静地看着苏知往后退的动作,没有说话。
黑眸凝沉映晃着明亮的灯光,像是从其中燃起异样的火焰。明明看上去没有以往那么阴郁,却仍旧让苏知感受到一种喘不过气、仿佛要被什么吞噬掉的压迫感。
——即使略微收敛了表面的杀伤力,凶兽依旧是凶兽。
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又往后退了退。
男人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此时苏知眼前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耳根已经绯红一片,透白微薄的皮肤一旦热起来就像弥漫出一大片烟霞,覆盖上一层粉色,在清冷的底色中染上煽情的色彩。
随着他往后退的动作,修长的脖颈仰出流畅的弧度,锁骨平直凹陷,若隐若现的隐没在衣领中。
衬衫的衣摆更是在这一通挣扎中散开了,露出一截紧窄的腰线。
苏知身上没有太明显夸张的肌肉,但毕竟是年轻健康的年纪,用力时也会显现出流畅紧实的线条,隐隐约约的肌肉轮廓,更显得腰身细韧有力,绷紧的皮.肉随着略急促的呼吸起伏,紧张下微微震颤着。
白皙细腻的肤质被冷白的灯光一打,呈现出一种瓷器般的质感。
但远比瓷器还要引人注目。
谢疑再清楚不过那块皮肤用掌心握住的触感是多么细腻柔软,简直像是会吸住人的手。
如果有薄汗覆在上面,还会增添另一种略带湿滑的趣味。
“……”
男人舌尖忍不住舔了舔齿列,压下当即就扑过去的冲动。
他想再欣赏一下此时的美景。
苏知自己没意识到。
即便做出了挣扎的动作,但他的每一个举动和细节,都更像是一只皮毛漂亮的小动物在展示自己可供享用的美味部分。
修长的脖颈上,略小巧的喉结正在不住滚动,甚至连喉结上都染上了一点微红。
黑眸更是潮湿水润,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他。
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单纯紧张害怕,还是夹杂了一丝……期待。
男人的目光有如实质在他身上掠过,苏知来不及想太多,只能凭借着直觉往后缩。
沙发很大,是和别墅宽敞到有些夸张的客厅匹配的大小,足够两三个人在上面打滚,比普通的双人床还要宽敞。
但再大它也只是个沙发,终究是有界限的。
苏知的后脑很快就抵到了一块略硬的东西,是边缘扶手的位置。
退不动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样一直在沙发上挪动是没有意义的,用力将手肘更撑起来一些,想爬下沙发。
但就在他准备翻身的一瞬间,一直静静看着他的动作的男人精准地动了,踝骨猝不及防被握住。
男人掌心温热,一瞬间苏知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他低低喘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什么。
支撑着身体的手肘晃了晃,猝然倒下,整个人完全仰躺在沙发上,头顶抵着扶手的位置,已经到底了。
像个被抓到死穴的小动物,歇菜了。
而且他的脑袋恰恰好抵到扶手角落里,几乎有点卡住。十分不好挪动。
——怪不得谢疑不急着抓他,算下来他这一通乱拱,更像是自己把自己给逼到死角了。
说不定,是在好整以暇地看他笑话呢。
苏知有点恍惚:“……”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了?
他的智商怎么下降到这种程度了?
他因为姿势原因猝不及防直视了天花板上的灯光,冷色的白炽灯将他眼前晃出一圈深深浅浅、五彩斑斓的光圈,径直刺进眼眸底部,有点发晕。
忍不住闭了闭眼。
男人的指节在清瘦凸起的腕骨上微微摩挲,他的指间生着薄茧,肉眼看不出来,但细致的碰触间可以感知到。
苏知被眼前的灯光刺得眸底微微潮湿。
他将脑袋侧开一点,不再和天花板上的灯光对视。
于是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到谢疑身上。
男人一只手握着他的腕骨,另一只手并没闲着。
在解自己上身的衬衫纽扣。
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确实心情不错,脱下衣物的速度都没有往常那么急迫了,难得规矩地一颗颗解开纽扣,修长有力的指节在脖颈间动作。
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男人骨架宽阔,宽肩窄腰,即使是款式简洁清淡的衬衫,穿到他身上也仿佛什么带着别样的意味。
被解开的过程更像是一场特意为之的秀。
和苏知身上这种擦边硬绷出来的肌肉轮廓不一样,谢疑身上都是实打实锻炼出来的肌肉含量,胸腹肌紧实有力,微微一动就是一阵隆起。
穿着衣物时尚不明显,此时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块垒分明的腹肌往下是腰侧斜着往下蔓延的一道沟壑,没入扣着皮带的深色西装裤中,金属制的搭扣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锐利的光。
“咔哒”一声。
是搭扣也被解开的响动。
他一边解,眼睛一边紧紧地盯着躺在沙发上的苏知。
好像在进食开场前,先欣赏一下猎物紧张又害羞的呆样,可以更好地激发他的食欲。
“……”
苏知的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转不动了,他颇为呆愣地看着谢疑解身上的衣服,一直到男人将皮带搭扣解开后才热着脸颊将脑袋移开。
好奇怪。好奇怪。
明明谢疑比以往都要温和些,说起来他真的没怎么强硬地禁锢住苏知,握在他腕上的手掌也没有用太重的力道,只是轻轻的圈住。
苏知理智上觉得只要他猛一用力一下,肯定是可以跑掉的。
但他就是挣脱不了,并且还是比往常都要没出息地挣脱不了,他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股裹着糖浆的毒液,变得手软脚软、虚弱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眼眶泛起些微的热度,好像要流泪一样。
他恍惚觉得自己被另一种陷阱包围了,一种他也无法描述的泛着甜味的陷阱。
苏知蹬了蹬腿,在男人膝盖上踢了一脚。
他这点小力气说是攻击还差很远的意思,谢疑没有在意,不过动作还是因此微微顿了顿,喉结滚动,沉沉凝视他几秒后,俯下头颅。
苏知瞪大眼睛:“等等等等,不行——”
他力气颇大地挣动起来,看起来比先前的挣扎像样子多了,动作间差点撞到男人的肩膀。
瞳孔放大,神色略惊恐地说:“还没、没洗澡……不准亲!”
谢疑:“……”
他默默抬起头,恍若实质的视线落在苏知脸上,唇角扯起来一个弧度,似乎是想笑,不过很快又抚平了。
最终只沉声应了声,答应了:“嗯。”
男人俯下身来吻他。
温热的气息落在苏知眼角、脸颊、唇边,在那不住颤抖上下滑滚的喉结上停留片刻后。
正想沿着颈侧往下继续。
苏知伸手拦住他的脑袋,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满,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洗、洗澡……”
很显然,他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
谢疑这次没忍住,唇角微不可查地弯起。
不过他俯首埋在苏知颈间,没被看见。
俄顷后,起身,在苏知通红的耳侧咬了一口,说:“嗯,先洗澡,带你去洗。”
然后苏知就被人揽着腰,带去一楼的备用浴室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澡并没上二楼进卧室,而是又回到了沙发上。
皮革的质感柔软舒适,但实在滑溜溜无处着力。
对急于抓牢什么东西的人而言,极为不友好。
苏知指尖几次试图抓上去,指尖在上面抓的发白,划出一点裂帛般细微的声音,也只是徒劳地滑开。
细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蜷缩片刻,终究还是只能落到男人肩上。
他的皮肤本就洁白如玉,落在深色的皮质沙发上,更是有种强烈的矛盾冲突感,被反衬得愈发柔腻白皙。
连胸腹略微绷紧后微颤的起伏都显得惊心动魄。
—
周一去上班的时候,苏知还有点恍惚。
坐在工位上一阵子一阵子的发怔,整个人一脸神游天外的状态。
“想什么呢小苏?”
伸出来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他桌面上敲了敲,是他的女同事,上次关心苏知的身体、他帮忙接过咖啡那位。
“呃。”苏知吓了一跳,瞬间挺直脊背。
有点神经质地碰了碰自己的袖口。
缓了几秒钟转过头,小声问:“……嗯,怎么了吗?”
女同事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打趣道:“小苏,你这是周末玩疯了还没回神呢?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发呆啊,眼睛都没有焦距了,傻乎乎的。”
苏知耳根红了红,随手拿起一沓资料翻开,镇定道:“没、没有。我就是有点困。”
岂止快玩疯了啊——
不对,也不是他玩疯了。
准确地说,是他被玩疯了。
一整个周末。
不仅是做饭的阿姨,别墅中的其他服务人员也都没有出现过。
偌大的别墅中只有他和谢疑两个人。
位于山顶特殊的地理环境中,屋外可以看见的风景都是树林与群山,苏知偶尔朝外看去,莫名有种与世隔绝在偷.情的错乱感。
做饭和卫生都是谢疑负责。
苏知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学的厨艺,也就几天时间吧,还要刨掉花费在工作上的大部分精力,居然能学出来这么好的成果。
他想起自己上辈子尝试做饭后,一天内毁灭的四口锅,心生戚戚。
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天时间让他习惯了谢疑做的饭,周一早上面对阿姨精心给他准备的丰盛的早餐,他居然都吃得没滋没味、心不在焉的。
大概表现得太明显了点,阿姨看出来了,委婉地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喜欢。
给苏知闹得有些窘迫。
要他怎么说呢?
阿姨做的饭是很好吃的,是他自己的嘴巴出问题了。
卫生倒是不复杂,两个人生活习惯都还算好,基本不用怎么打扫。
每天丢一下厨余的产物就可以。
不过总归,这些都不是苏知要操心的事。
两天三夜。
他除了吃和睡,就是被谢疑搞,没工夫操心别的。
同事见他脸突然红起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小孩今天脸色特别好,一贯白皙的过分的脸颊粉扑扑的,有了些血色的样子。
虽然表情还是清淡,但眉梢眼角都萦绕着一股软乎乎的味道,好像被人给使劲揉搓一下之后,揉的软绵绵的那样,居然有种和他的外表很不符合的……娇憨?
嗯???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苏知脸红是年龄小脸皮薄,被人发现工作走神不好意思,害羞了。
打趣地说了句:“你把资料拿倒了。”哈哈笑了两声就走了。
留下苏知一个人在工位上手忙脚乱把资料正回来。
还没忘记捂好自己的袖口。
生怕别人给看见他从小臂手肘开始就青紫殷红交叠、完全遮掩不住的痕迹。
谢疑想啃他脖子的时候,苏知虽然脑子很晕,但还是警惕地拒绝了。
他皮肤薄,以谢疑放肆起来的力道,两天时间根本不够消下去印子,他可不想顶着一脑袋痕迹去公司遭受围观打趣,想一想他就尴尬得快窒息了。
这和拿着个小喇叭到处和人说,我昨天的夜生活十分丰富,有什么区别?
太奇怪了。
苏知一贯接受的教育,让他理解不了这种举动的意义。
男人脑袋沉在他肩上,吐出唇的尾音低哑凝沉:“怎么办呢?宝宝,怎么办呢?”
怎么样才能让别人知道这只小鸟已经有主人了呢?
苏知的大脑已经离家出走了一大半,警惕了但没有完全警惕。
想了想迷迷瞪瞪地说:“你好烦,弄别的地方嘛,不要给别人看见,你这人,是不是有暴露癖啊……”
“不给别人看见。”
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动了谢疑哪个点,他愣了愣,静静看了苏知一会儿。
到真没有再执着于在苏知衣物遮掩不到的位置留下印痕。
但与之相对的是,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加倍讨了回来。
不知道想到哪。
本来就没降下去热度的脸颊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