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楼下庭院中,员工还在正常工作,阿姨也在厨房做饭,应当过个一二十分就做好了,每个人都在做很正经的事。
他却被谢疑抱在怀里做这种事。
他不就是来找谢疑说一下种树的事,本来也是来干正事的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知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不要你揉!”
他自觉态度很严厉凶狠,但说出来其实没多少力气,尾音还在打颤。
说着是轻一点,但苏知并没觉得他下手有多轻,谢疑的手掌和他这个人一样,天生就力道重,指节上的薄茧更是柔软肤质的克星,刺刺的麻痒。
揉得他直打哆嗦,一点没安抚到,反而更古怪了。
好像全身灵魂都集中在那一小块地方,随之被挤压牵引。
很难做出像样的反抗。
只能很用力地捏谢疑的肩膀,几乎是在掐了。
但很显然,男人并不在乎这点玩闹似的抗议,有时候疼痛会更刺激他的占有欲。
谢疑垂眼,没说话。
苏知体型不算过分的瘦,是在正常范围内,但有肉的地方不多。
这里算是最多的,难得可以挤满他一只手掌,像捏了一尾滑腻的鱼,他的指尖仿佛都被吸住了。
“叮——”
谢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接收到一条新消息。
苏知推他:“你的消息、消息!”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谢疑停下,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讲道理根本没用,催男人办点正事或许是个好办法。
谢疑一开始充耳未闻。
苏知一连催了好几遍,最后声音听起来是要动气了,再弄下去可能真的会把人炸毛,他才见好就收地停下。
不太情愿地。
挪走时几乎把牙根咬碎,指节都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像是饥饿到痉挛。
略烦躁地伸手去拿手机。
苏知脑子又是一嗡,他眼睁睁看着谢疑伸出去的是刚揉过他的那只手,他居然要用在这只手去拿!
身体先于脑速地把谢疑的手机一下子抢过来,说:“你不准碰!”
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抢了人的手机。
“……”
苏知从没做过这种没礼貌的事,一下子看着手里的手机呆住。
屏幕亮着,他一眼就看到那条刚发来的消息。
备注是个外国人的姓名,看得出是个男性,但看不出和谢疑的关系。
内容也只有短短一行: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希望你能尽快回复。]
苏知一不小心看到了。
反应过来,已经不能把大脑删减,很羞惭地说:“不、不好意思……”
苏知这辈子都没做过抢别人手机、又未经允许看别人消息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这么蛮横。
他想把手机递回去,但谢疑没有接。
“好,”谢疑看着他,黑眸稠深,说,“我不碰。”
他的另一只手撑着苏知腰后,把他固定在怀中,看起来并没有放开的打算。
从他的角度显然也看到了那条消息,眸色微不可查地变深。
苏知被自己的话堵了回去,拿着手机愣住了。
他困惑地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短时间内的波折太多了,大脑短路得厉害,居然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个人在说什么?”
谢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在苏知眼中的扣分项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让他看到自己更丑恶的一面。
聪明一点的话,他就不应该在给两人之间增加更多的风险项。
谢疑一直是个聪明人。
那些阴暗丑陋的过去,让它们死在过去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那是正常人绝对不会接受的一面。
与之相比,他此时的劣行倒还勉强能归结到人类的范畴中。
不应该让苏知接触到。
理智是这么思考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被刺激了。
怀中的这个人,全身都沾满他的气息。
纤细的腰肢被紧紧把住,隐秘的伤痕刚被自己揉过,甚至连伤痕本身也是由他留下的。前不久还在说着好像在认真筑巢一样的话。
桩桩件件,极大地满足了他内心的占有欲。
但野兽是不会被彻底满足的,短暂的愉快之后,引发的却是更深层的饥饿。
再吃掉一点再接近一点让他吞得更深一点……
他几乎被层叠的咒语般的贪念魇住,以至于内心腐烂的一面也开始贪婪地伸出触肢,想要汲取想小鸟羽毛的温度。也不管不顾这只小鸟会不会被满地的脏污吓到。
苏知:“……”
他问完才发现自己又犯错了。
怎么可以随便问别人的私事呢?
苏知从前从来不这样。
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同学想要跟他倾诉一下隐私,但苏知都不留痕迹的绕开了。
并不是他不愿意当一个倾听者,只是他和那些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过了这一时冲动,以后成了陌生人,对方往后想起来这茬很可能会尴尬。
一个懂礼貌的人不应该随便触碰别人的隐私。
苏知一直保持着如此礼貌的为人处世。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准则和修养在谢疑这里失效,好像这辈子的没素质没礼貌都倾泻在谢疑身上了。
刚刚抢别人手机,这会儿又在打探别人隐私。
他想想都觉得好奇怪啊。
苏知想紧急亡羊补牢一下:“算了,我还是……”
谢疑却打断了他撤退的架势,说:“你打开看看。自己看。”
他的声音很沉,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做的事,还是别的一些缘由。
苏知:“……”
礼貌来讲他应该拒绝的,但是,心里有点痒痒的,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擅自摸了上去。
心虚地想:是他自己给我看的,又不犯法,我就看一下。
他按照谢疑说的密码输入,打开手机。
因为太心虚了,打开了之后他才注意到那个密码的顺序是他的生日。
“……”
他木木的点进去消息,看到这个人一个小时前已经发了一条消息。
内容是:[你妈妈想和你谈谈。]
“妈妈”,这个称呼可以联想到的东西太多了。
苏知想起来谢疑的基本资料,他知道的不多,谢疑的生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母亲没有消息,苏知上辈子没听过也没问过。
谢疑倒也没有卖关子,他解答了发消息这个人名的身份:“这个人是我的继父。”
苏知眨眨眼:“哦……”
苏知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妈妈和儿子之间的事,要由继父这种身份在其中传话。
太诡异了,怎么想都不是正常的事情。
他想起来谢疑今天提前回到家的异常,刚开灯那会儿神色阴郁得吓人。
直觉意识到什么。
苏知还算了解谢疑,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无论是他主动还是被动、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那些经历都给他留下了痕迹。
但他也没那么了解谢疑,除了性格和他私下里的模样,他对谢疑的了解并不比外人要多。
谢疑的过去对他而言像是一团迷雾。
从前,他自己无意接近,谢疑也不会主动提起。
但是如今,他好像要接触到这团雾气边缘了。
不知道是算主动还是被动地挨了上去,又或者两者兼有。
苏知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伸头去看别人私事这件事让他极度不好意思,还是因为男人捏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勒到他了。
急躁的心跳声中,他彻底忘掉了礼貌文明尊重别人的隐私,忘记了自己还在因为谢疑对他干坏事的事情生气。
全凭借着本能的好奇,更没有界限地打探询问:“那你要答应他吗?”
谢疑没说话。
他的脸色并不算得上好看,即使抱着自己的小鸟,刚刚揉弄了一番,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被这一通消息弄得很烦闷。
常理上,似乎是个默认否定的回答。
但苏知知道,如果谢疑真的一点都不犹豫,不会这么久了还不回复消息。
谢疑并没有拖延症。
谢疑看起来好像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看着苏知,喉结上下滚动,锢在他腰侧的力道收的更紧,压着苏知和他更贴近。
有点太挤了,苏知腿侧猝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想到什么,奋力推着男人胸膛拉开一小点缝隙。
手指探进去找了找,从裤兜里摸出一颗糖果,因为被两人夹在中间捂了会儿,带着些温热的温度,好在没有化,不然就是一场灾难了。
他把这颗白天的吃剩的糖递过去,即使心底还残留着对别人私事指指点点的心虚,仍旧认真说:“想答应的话,就答应吧。”
谢疑没有说更多,苏知不知道的具体的缘由。
但他不是傻子,气氛还是能看得懂的。
几句简单的话语和称呼背后,大概不会是很美好的事。
他不了解谢疑没有说的那些事,但他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伤痕积压捂住太久只会越来越严重。
愈合的第一个阶段是清理腐烂的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