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28
“好朋友?见好朋友穿吊带做什么?”
车里响起男人克制着怒意的低沉嗓音, 骆颂燃目光略过段亦舟阴沉的模样,肆无忌惮的笑着,他伸手拿过自己不想喝的矿泉水, 坐回位置上:“谁说见好朋友不能这么穿的,段亦舟,你有性别歧视吗?”
这男人生气了。
他眸底浮现饶有趣味, 这男人竟然这样就能生气, 看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他吧,最好就是, 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一点都不适合做结婚对象。
然后又说道:“送我去尊段酒店。”
段亦舟本来已经沉着冷静下来, 想着年轻人是这样的, 比较开放, 可是当他听到骆颂燃要去的是酒店整个人开始不好了:“去酒店?不是说去夜店吗?”
“他说要去酒店。”骆颂燃拧开水仰头喝了口。
“他?”段亦舟盯着喝水时仰起的纤细脖颈,眉眼透着寒意:“他是谁?他要去你酒店你就去酒店?你什么时候是这么乖了。”
“对。”骆颂燃把瓶子放下,拧上瓶盖, 他笑着看向段亦舟, 琥珀色的双眸含笑透亮,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他要我去我就去, 我就是这么乖”
两人对视着,一个笑着, 一个冷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周前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 随时随地的粘着,抱着, 仿佛彼此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缺一不可。
一周后的今天, 熟悉又陌生。
段亦舟沉默地注视着副驾驶上的漂亮青年,看着他笑容灿烂,听着他语气随意,越是这样笑,越是这样说他越感觉到吞咽的每一道呼吸都是苦涩的。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有一个人能够演得出深爱对方的模样。
可事实证明,面前这人就行。
骆颂燃,二十岁。
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孩,竟然能够骗得了他这个三十二岁的,亏他还读了那么多书,亏他还能在权威期刊上说得头头是道,亏他还是在生物医疗界炙手可热的科研人员,多少人朝他抛出橄榄枝,他都能够在诱惑之下谨慎选择最正确的一条路。
偏偏栽在了骆颂燃手里。
甘心吗?
科研精神告诉他,不甘心。
放弃吗?
科研精神第一要义不放弃。
车内沉默许久,就在骆颂燃以为段亦舟已经被他气得无言以对时,他看到段亦舟朝他递来一个银粉色的小正方形包装袋。
这个是最大号的tt。
“拿着。”段亦舟淡漠道:“不知道你们今晚会发生什么,虽然不知道那个‘他’有没有我这样的尺寸,可能没有,会松,但以防万一还是备着。”
骆颂燃:“……”呵,还真的是大度。
“但我劝你最好不要,你怀着孕,身体是你自己的。”段亦舟扶上方向盘,踩下油门往尊段酒店驶去,车速平稳,他的语气也这平稳的车速一般:“骆颂燃,在学会爱人之前先学会爱自己。”
骆颂燃唇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淡化,他交叠着双腿,街边一闪而过的霓虹将驾驶座上的男人倒映在车窗上,神情如常,语气却无比认真,嗤了一声轻笑出声。
但眸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还有,给你半天的时间想好,是选择拿户口本给我还是信息素编码并列,明早我就要听到你的决定。”段亦舟打着方向盘,车身拐弯车,窗外投入的光线略过手腕处棕色表带上冰冷的金属表盘。
语气平淡却没有一丝余地。
这两个决定对于骆颂燃来说都不是他想做出的决定,可又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因为不作出决定他将可能承受更大的风险。
他不想让爸爸们失望,也不想因为自己这么做伤害到爸爸们的心。
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呢。
骆颂燃抿着唇,下颚线紧绷,他深呼吸一口气,眉头皱着,压下胸口的怒意,还有怒意上涌时胃部恶心想吐的感觉,喉结滚动。
然后合上眼脑袋靠在颈后的靠枕,调整呼吸缓解着不适。
全然不知自己所有状态都被某人尽收眼底,那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紧了紧。
尊段酒店——
段亦舟把车停在酒店外,侧过头,见骆颂燃歪着半个身靠在车门,脑袋枕着他专门给买的颈后靠枕,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面容安静乖巧,纤长的睫毛贴在眼皮,不闹脾气的时候这家伙是真的很惹人喜欢。
是他这段时间被骆颂燃的撒娇卖乖蒙蔽双眼,差点忘了这家伙是谁,也明白了骆董一直跟他强调的,这小孩一点都不乖。
现在他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起来乖而已,在他还没喜欢上骆颂燃之前这小孩会处心积虑的让自己喜欢上他,装得乖巧又会撒娇,总是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到他爱上,最后还怀孕,这是天之骄子不曾预料无法掌控的局面,骨子里头的不甘被驯服的脾气就出来了,开始不接他的电话,跟他说分手,跟他说这就是一场欺骗,态度恶劣肆意挑衅。
他是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付出的爱就是他的自尊心,当爱被骆颂燃丢弃时他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可就算知道这家伙的坏又能怎么样。
他忘不了骆颂燃对他的撒娇,忘不了骆颂燃坐在自己怀里抬头看着自己眸中含笑的模样,忘不了那一条又一条想念他,对他表达爱意的信息。
所有爱意与细节堆叠起来,很沉重的分量,他感觉自己像是爱了骆颂燃很久。
或许有人觉得他傻。
但他很清醒,清醒的在赌。
赌骆颂燃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撒娇都是因为发自喜欢才这么做。
赌骆颂燃没有他会不习惯。
“……到了吗?”骆颂燃嘟囔了两声,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发现段亦舟一直盯着他,视线不着痕迹的转移开。
“我在下面等你。”‘咔哒’一声,段亦舟解开车锁。
骆颂燃沉默两秒,他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我说了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不用再白白浪费时间了。”
“我正好有空可以浪费时间。”段亦舟看向车外的骆颂燃,目光没了刚才的压迫严肃,语气平静如常:“去玩吧。”
回答他的是一声很响的关门声。
这关门的力度就是给他的回答。
段亦舟凝视着骆颂燃离开的方向,须臾后,他拿起手机拨通助理江一的电话:“让周经理帮忙盯着那间房间,房间号告诉我,然后每隔十分钟敲门客房服务。不许安排任何酒水,如果那人问就说酒店今日禁酒。准备好宵夜,做点微辣的凉拌,氨基酸牛奶。”
接着江一那头说道:“段总,骆董明天邀请您中午去他家共享午餐。”
段亦舟‘嗯’了声:“知道了。”
这小孩不听话,他自然有办法。玩可以,但得要有底线。
骆颂燃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关上车门,他走向酒店大门,心想着他就不应该穿什么吊带热裤,还想说让段亦舟上他一次就能不再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