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本人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汇成一句话:难道我命该绝于此吗?!
谁知把他吞进嘴后,蛟龙并没有把他往肚里吞,而只是虚虚地将人含住,甚至因为躲在蛟龙口中,他还不需要接触水,人也是能呼吸的。
高长松后知后觉想,对方恐怕不是想要吃他打牙祭,而是有别的心思。
与此同时,陆建正却不淡定了,他去追蛟龙是不现实的,他修得根本不是水法!此时的陆建正手脚冰凉,他虽听说过师兄弟除妖不成反被噬,却是自己第一次碰见,而且高长松来此是他带的,如果真出事了,那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魔。
陆建正一咬牙,也跟着那游龙往水底潜,只可惜游龙行得太快,而他很慢,孤注一掷的陆建正祭出了保命的家伙,师长给自己的一道剑气,那不是凌霄派剑修们做交换的便宜货,而是封在玉髓中,上古时期大能的一道剑,有开山之能。
”轰隆!“
湖中猛传来一声巨响,比先前在丛林中闹出来的响亮无数倍,那湖几乎被拦腰劈开,水柱冲天而起,何止是惠泽周围的树林,那简直形成了洪涝灾害,水流一往无前地向四周轰开。
水向下陷去,可无论是高长松还是蛟龙都不见踪影,陆建正呆住了。他像丧失了魂魄,好在没呆多久就摇摇晃晃往回,正巧碰见了来问发生何事的师兄,他结巴道:“高十二郎被蛟龙吞下了。”
师兄容色一肃,只道:“怎会如此?这潭中确实有一条龙,却如同那四海龙王一般是善龙。”他也不记着刨根问底,传音入密给在出口处留守的其他门人。
各派有各派的手段,有些门派是掌握传音之法的,就是有限制距离,他这回可是把灵力掏空了大半,才递信出去。
递信的目的是看命牌。
也不止命牌,各派确定人生死的方法各不相同,什么寄名护身符、命牒、长明灯等等等等,总之裂了、断了、燃烧了、灯熄灭了,就是人死了。
这师兄等了一会儿,忽地放松道:“人没事。”
陆建正磕巴道:“什么?”
“甭管是蛟龙不欲伤人还是他能如同佛祖一般从孔雀腹中撕一道口子,反正人还没事。”
陆建正听见这消息,整个人都像面片一样软了,但他调整得很快,没过几分钟就又挺了,先把他们在丛林中的奇遇说了一遍。
这名符修的师兄听后也倍感惊奇,此时后续部队也到了,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寻高长松的踪迹,另一路则是去丛林中查高长松身上异状的原因。
……
被蛟龙叼走的高长松很淡定,经历过惊心动魄大逃亡后,他已经升华了,无所畏惧了,他表示反正称号一时间拿不掉,那就见招拆招呗。
蛟龙游了很长一段时间,高长松打开系统精准计时,竟然游了将近二十分钟,这可不得了,他猜带自己跑的大家伙游得很快,除非他在兜圈子,否则该走了很长一段路。
终于,蛟龙昂头浮出水面,张开嘴,毫发无损的高长松本屏气就怕水没入耳鼻,谁知他仰头竟是间石室,那石壁固然湿润,透着股潮气,但这儿却明摆着不在水中。
高长松想:这莫不是龙宫?
西游记里孙悟空每次去龙宫,身上不都没沾湿水吗?而且不少龙王都能化作人形,他们总不至于像《海王》里的角色在水里飘吧?没看见龙的头发跟胡须很飘逸啊?
蛟龙高昂着上半身,硕大的明黄色眼球正对高长松,因知他多半是被“名动京城”俘获了,龙又不是螳螂那种会吞吃伴侣的虫类,高长松还是比较淡定的,就跟他对视。
当然了,他没把人参娃娃放出来,还是先看看局势吧。
他仔细观察一番,才觉其并非是完全的龙,而更像是蟒蛇,只有上半身有冰冷而狰狞的鳞片,下半身是顺滑的蛇尾,高长松略有些好奇,这是……
在他好奇的档口,那蛟龙缩小了无数倍,竟然变成了人身蛇尾的美男子。
注意,不是人首蛇身,《山海经》中人首蛇身的神话生物,真的只有头是人的头。
他头上的角很漂亮,比起崎岖的龙角要更加修长顺滑,像是独角兽的角,可那又是盘桓的,不断向上的,很容易让人想象到西幻作品中的恶魔,可他的脸又展现了东方独特的美感,高长松想,那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近乎于妖异的脸。
连他都要被俘虏了!好在美男子平坦的胸脯提醒了他,这可不是海妖,也不是美人鱼。
高长松:额,虽然不是鱼尾,但他莫非是传说中的鲛人?
男子率先给出了答案,他声音也十分动听:“我名逴龙,曾生活在章尾山。”他的自我介绍就这么短,随后就笑盈盈地看向高长松了,仿佛就该知道他是谁一般。
好在高长松熟读《山海经》,他虽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在数据库中找到了对应介绍,高长松想:逴龙,这不是烛龙最生僻的名字吗?
神话中的烛龙有好几个名字,烛阴、烛九阴、逴龙、火精等等。
而且根据记载,他应该不是一条单一的龙,而是一类龙的统称,光是在《山海经》一本书中就有两条,一条记载于《大荒北经》,一条记载于《海外北经》,他们分别生在章尾山与钟上。
高长松看了眼烛龙脑袋上的89级,安详地躺平了,这可是比旱魃还要高等级的异兽啊,就别挣扎了吧,他才……
他又瞅了眼自己,嚯,竟然都26级了,刚才发上了什么,等级三级跳。
仔细一看,德鲁伊之躯后跟了个53%,是指他对德鲁伊之躯的掌握度上调了吗?
高长松慢吞吞道:“逴龙前辈,你找我来是为何?”
逴龙手肘趴在石阶上,尾巴尖自由地晃动,他活了不少年岁,跟那些小精怪不同,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说:“我也不知为何?可看见你便心生欢喜,说来也怪,我也是嗅过不少雌龙的,四海的小龙女且不用说,后天的河龙怎能与我相提并论?你分明是人族,身上却有我喜欢的味儿,这多有意思。”
“我看你,就像是看见了沙地中的金粒,那些金灿灿的小东西也很让人喜欢,于是便将你掳来了。”
高长松看他笑盈盈的脸,无端有些冷,听他这话就知道,对存活许久的妖兽来说,自己这小小的人族也就跟块宝石差不多,是能随他们拿捏的玩物,比起人参娃娃那种纯粹的喜欢,这就要成人、也恐怖多了。
而且他还是个大丈夫,眼下被如此打量,更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德鲁伊之躯是他兑换的,称号是他戴的,那也只能自行承担后果。
高长松也不想着劝说烛龙龙,他深知说什么都没用处,只能等对方放弃,哎,他如果突然把称号撤销,他会不会想起自己无端的好感而恼羞成怒?
啊这,无论怎么做都有危险啊!
高长松只能硬着头皮道:“既如此,不知前辈需要我做何事?”
逴龙说:“我还没想好,此刻我看着你,就很是高兴,于是我想,是不是一动不动盯着你就行了?”他苦恼道,“殷商往前,若是男女有看对上眼的会在沙丘中野合,可你我都是雄性,若如此了有违天和,我还未想好是否要跟你行那事。”
高长松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他摇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若是将我当做金块玉石,又何必非要将其钻个洞来?”
他想到这位大佬肯定是殷商以前就存在的,那之前是什么,是夏朝啊!但夏朝的时候中国还保留着奴隶制的作风,那时候部落通婚,往往是男女幕天席地地追逐,你看商纣时期,暴虐无道的纣王不也搞了个酒池肉林,命人裸露身体在其中奔走吗?那是蛮荒时期的习惯,他感觉这烛龙还是能交流 下的,可别让他现在就上限制级了。
烛龙说:“你说得也没有错,可我委实无聊,若只在这看着你,那多没有意思。”
高长松立马道:“我虽不在,腹中却有些墨水,若前辈不知作何不如听我说说眼下世道有何变化。”
烛龙其实不把人间界的沧海桑田当回事,但高长松既然主动要说,没有时间概念的他自然愿意听听。
高长松清喉咙,以广播版明朝那些事的口吻,从商朝开始讲故事。
此时的他无比感谢自己当年的爱好,他是个历史爱好者,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三国的那种,还东一榔头西一棒地研究过中国古代史,当然咯,主要是看战争故事的,他此时跟烛龙讲故事,也不是所有朝代的比重都一样,不清楚的就少说点,清楚的就多说点。
高长松讲着讲着,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耳熟啊,结果一回忆,那《一千零一夜》里面很担心被国王断头的公主,不就是为了活下去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吗?那他也差不多啊!
高长松都要落泪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烛龙听着听着也高兴了,尾巴尖甚至有节奏地在水里摇摆,而且他也愿意跟高长松说点话,比方说这一方天地并非只有当年的紫真宫。封神战后神州大陆打了个七零八落,无数个小世界游动,正如从芥子一般微末,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小空间合并,又跟四大洲接轨,这才有了秘境。
高长松好奇道:“那前辈为何不去外面看看?”
烛龙摇头晃脑道:“我也不失没见过外界来的修士,听闻那青莲道人已是这一方土地有名的修士,我看他也没有白日飞升之能,较二教子弟逊色远矣,想来现在外界已大不如从前了,何不在这小世界中睡至天明?”
他说:“我睁开眼睛,白昼就到来,闭上眼睛,便是黑夜,在这方天地间我随意遨游,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高长松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山海经也记载了烛龙能够操纵白天黑夜的能力,这也过于玄幻了。
好了,看来眼前的是条咸鱼龙,非常满足宅家生活的那种。
讲着讲着,高长松的肚子咕噜噜叫了,没有辟谷的他还是需要吃饭的,他看烛龙无动于衷,不得不提醒他:“前辈,可有些吃食?”
逴龙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哦对,人族修为不高的,也是需要吃饭的。”他一张嘴吐出条活蹦乱跳的鱼儿道,“这可吃?”
高长松委婉拒绝:“我不食活鱼。”你们这些海族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喜欢从嗓子眼抠鱼啊!
为了保证喜欢的小雄性存活,烛龙还是愿意付出的,他跟高长松说:“我去帮你寻些吃食,你在此等我。”随后就相当放心地潜入水中,恐怕他也不觉得,高长松敢逃跑也能逃跑吧?
而高长松在目送他离开后,撒腿就往石壁中开的通道钻。
跑啊!怎么不跑!跑不了还有系统兜底啊!
为了保住裤子,他真的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