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难受得不停恶心,看到徐饮棠向他伸手过来时他本能地往后瑟缩,胡乱挥着手试图保护自己。
男孩抵触反抗的动作让女人的神情微冷,眉心皱起几道褶皱——徐饮棠熟悉她的这个表情,往往紧跟着就是他更熟悉倒数三二一,倘若事情依旧没有顺着她的意发展,那么再之后的狂风暴雨能叫小时候的他好几天没法走路。
所以为什么还要有新的孩子呢,这样的妈妈有他一个孩子还不够吗?
徐饮棠眼底涌起些许恶意,旋即又被好孩子专属的乖顺温驯掩埋。
“没关系,到我这里来。”他虚虚握住男孩的手腕,放柔声音哄着他。男孩抽噎着拼命摇头,却又鬼使神差地顺着徐饮棠的轻轻拉拽从那个女人怀里爬下来,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
他浑身都在疼,脚踝更是肿得像个馒头,稍稍一动就钻心的疼。
“你是叫糖糖吗?”徐饮棠熟练地帮他调整了个不会那么疼的坐姿,给他揉着脸颊的红肿,温声安抚男孩恐惧不安的情绪,“我也是糖糖哦……叫糖糖的都是好孩子对不对?”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正在埋头苦吃的徐二宝接到了来自妈妈的远程呼唤,不情不愿地在意识里探出小爪爪rua了两把受惊过度的人类幼崽,男孩慢慢地平静下来,一边抽泣一边抓住徐饮棠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口,似乎这样能获取到更多的安全感。
“乖乖的,不会有事的。”徐饮棠说着,也没有忘记被他抢走孩子好感度的妈妈,女人正看着他,眼神温存满是爱意,半分看不出下面埋藏着多少暴戾疯狂。
“妈妈真是的。”徐饮棠闭了下眼,忍耐住涌起来的恶心,开口时语气里透出能取悦她的醋意,“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妈妈不会再有新的孩子了。”
他无比自然地把头靠在女人膝上,像孩子在跟母亲撒娇。
“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突然的质问让女人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色,又夹杂着些许恼怒,像是被捉奸在床的男人一样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自己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是他自己来的,我都没有出去……你知道我不会出去,是糖糖他自己走进来的。”女人辩驳着,没道理也撑出有道理的架势。
她是妈妈,妈妈做事情又哪里有孩子指手画脚的道理,何况糖糖跟其他孩子怎么能一样呢,她的糖糖跟她母子连心,才会自己走进这间医院,走到她面前来。
是的,她的糖糖是自己走到她面前来的,是他自己说要做她的孩子,所以、所以……
“我没有……”女人混乱地喃喃自语,越是辩驳就越是错觉自己说的就是事实,“是他自己要来喊我妈妈的……他是糖糖、糖糖……他是我的糖糖!”
说到最后她几乎在尖叫,突然崩溃大哭扑上去要把徐饮棠推开抢回她的孩子——此刻她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可爱的孩子才是她的糖糖,而徐饮棠更像那个把她的孩子抢走,把她丢弃在这里,骂她是个疯子说她罪无可恕,让她再也没办法做好妈妈的坏人。
徐饮棠猛地把女人按在了椅子上,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注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我才是妈妈的孩子——只有我才是。”
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了,身材高大手臂有力可以轻松抓住女人挥起的巴掌,她不禁怔愣住动弹不得,直勾勾看着徐饮棠的脸,眼底翻涌出诸多晦暗难明的复杂情绪。
仿佛一时爱他爱得难以自已,又仿佛时时刻刻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说好的对不对?”徐饮棠适当放软语气,催眠一般在她耳边重复,“妈妈的孩子只有我一个。”
“只有我会永远站在妈妈这边,永远都陪着你。”
——永远陪着你。
女人被这个说法吸引,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追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徐饮棠从按住她手臂的动作改成抚摸她的头发,低头轻吻女人的脸颊,告诉她自己离开这里便无处可去,说着自己是多么多么爱她,以至于无法容忍新的孩子来分走他的妈妈。
他的甜言蜜语说得那么动听,隐藏了眼底近乎仇恨的冷意。女人痴痴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只有她能看到的幻象。
“所以我们把他送走好不好?”徐饮棠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毫无作伪,“妈妈有我就足够了,对不对?”
这里不需要别的孩子,也不需要第二个糖糖来重复他身上发生的故事。
女人神情恍惚着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她抚摸着徐饮棠的脸颊,眼波盈盈脸颊绯红,“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