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魔女。
当然性别毫无疑问还是男性。
在时月白被变成魔女的那个副本里魔女只是个统称,代表着被女巫诅咒而获得力量的非人怪物,有男有女类型外貌能力各异,唯一的共性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会狂暴到想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黑猫是他的灵魂半身,他最深的执念与欲求的化身,也是他灵魂逐渐向兽性偏移的象征。
“……闭嘴。”
时月白嗓音嘶哑,晃动尾巴躲开黑猫的扑咬。
“呸!”黑猫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我就说!我就说!”
它使劲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开始大声朗诵:“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猥/亵儿童的,依照前两款的规定从重处罚。”
念完后黑猫更加用力地重复强调了一遍重点关键词:“猥/亵儿童的!从重处罚!”
不考虑其他因素只听它的念叨,至少时月白给它布置的普法网课是认真学进去了。
时月白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被它吵吵得神经愈发敏感脆弱,像被这只嘴贱的猫当成猫抓板狠狠挠了一通,挠得岌岌可危下一秒就要绷断。
“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小嫩草!”
黑猫嚷嚷着踩在时月白雷区疯狂蹦迪。时月白本就是接近狂暴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被它激得露出凶狠暴戾的眼神,俊美锐利的面容隐隐透出兽类狰狞扭曲的模样,面颊和颈侧冒出些许绒绒的毛发。
这是将他变成魔女的女巫加诸于他的诅咒,诅咒这冷酷傲慢拒绝了她求爱的男人将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丑陋狰狞的怪物。
用黑猫的话来说,要是再有一朵花瓣落完了就得死的玫瑰花,时月白就可以倾情上演美女与野兽了。
“闭嘴!”时月白抓住了黑猫喋喋不休的嘴,“别让我再说一遍!”
“好好好。”黑猫夹起尾巴象征性认怂,“我不说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我绝对不说你是暴力狂强迫症憋到变态的恋咳咳咳咳……”在时月白眼神凌迟下一秒就捏爆它脑袋的威胁下,黑猫识时务地捂住嘴把没说完的吐槽咽下去,眼睛转啊转又看着时月白脸颊气得一抖一抖的长胡须爪子发痒。
没办法,它的本性如此,如果非要谴责它作死坏心眼说话难听,那应当先去追究作为它意志本源存在的时月白的责任才对。
“这才四点半,我们赶紧再睡一觉呗。”黑猫轻巧如烟雾般从时月白手里挣脱,跳到自己灵魂半身那紧实有力的八块腹肌上踩了踩,一张猫脸显出人性化的嘲讽,“说不定还来得及把刚才梦续上呢。”
它从时月白身上跳下时,变成了约莫六七岁身量的小孩模样。
只是它的身形飘飘忽忽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时而稍稍高一些胖一些时而又矮一些瘦一些,身上穿着破旧的病号服趿拉着一双尺寸过大的拖鞋,低低垂着脑袋枯黄的头发乱七八糟,还能隐隐闻到身上奇怪难闻的气味。
就像黑猫吐槽的,这样子一看就绝对绝对绝对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丑小孩,却在出现的瞬间特效药般安抚下时月白狂躁到快要脱离理性束缚的情绪,一眨眼利齿胡须毛绒耳朵尾巴全部不见踪影,眼睛也变回了人类模样的深棕色眼瞳,眷恋温存地看着黑猫变成的小孩。
像在看一个一眨眼就会消失的梦。
“……”时月白张了张嘴,某个名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和他刚才做的那个梦那样在碰触到现实的瞬间消失不见,记忆里只有一片令他焦躁难安的空白。
黑猫托长尾音喵喵抱怨:“所以说啊,你都做这个梦多少次了,能不能给力点看清楚人家长什么样?”它抬起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雾蒙蒙一片的空白脸,怨念得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这个模样才是它作为时月白灵魂半身的本相,因而时月白一天想不起那个“白月光”长什么样,它就一天要当装猫做狗当没脸见人的无脸怪。
就很气。
黑猫看着时月白那张令人怀疑自带魅惑的脸,越看越羡慕嫉妒得牙根痒痒,忍不住扑上去用力扯时月白的脸颊。
时月白没说话,躺平了随便黑猫上下其手。黑猫愤恨地拧他的脸戳他的腹肌咬他的手臂,可小孩子的乳牙咬了半天也只是咬得自己牙根疼,就更生气地扯着嗓子喵喵骂他。
仗着自己有副好皮相就不顾它这个灵魂半身的死活,知不知道它这没脸没皮的丑样子会被同类笑话成什么样!它们灵魂半身也是有自尊的好吗!
喵喵喵!喵喵喵!猫猫脏话!
“没有……很好看。”时月白伸手轻轻碰触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模样,却比谁都笃定那个人肯定又漂亮又温柔,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温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