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小费尔曼先生证实, 花花手上长了嘴的肉块就是费尔的根系。
这种根系密密麻麻纠缠在他们的影子里,只要有影子存在的地方都随时可能跳出来一口把他们吞进去,强制把他们转化成酒店鬼魂那样的“花苞”, 为费尔幼苗吸引更多的死亡。
小费尔曼先生见到过,他太在意费尔曼先生身上的违和感,因而雷波死的时候他偷看了。
他亲眼看到从雷波影子上钻出来的根系把一息尚存的雷波吞了进去,再一眨眼,就是鬼魂雷波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那以后,小费尔曼先生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单纯的信仰费尔神树的存在了。
当他看到花花拿着一根断掉的费尔根系时会受到多大的惊吓自然也可想而知。
通常费尔幼苗不会直接用根系转化活人, 那样太过消耗精力,这次会冒险攻击甜甜大概是因为连着死了好几个“花苞”急需补充,才不管不顾地挑了他们之中最好下手的一个。
有一说一,他们几个之中甜甜的确是意志最低的。
而花花手里的肉块最后还是给了徐饮棠, 一半掰下来给幼崽们当早饭,另一半塞进系统背包里做储备粮。
徐饮棠还掰了一小块给徐三花闻闻,没出生的幼崽并没有两个哥哥的好胃口, 只是好奇地围着那根肉块戳戳碰碰。
这上面的气息让徐三花觉得很舒服, 诞生的本能告诉它这个品种的生物可以用来寄生, 但肉块上残余的生命力实在太少,远不够它扎根成长。
徐三花撒娇似的围着徐饮棠磨蹭, 对肉块散发出欢欣渴望的气息。
“喜欢这个?”徐饮棠问。
徐三花又在他手上蹭蹭,雾气绒绒缠绕着,像小精灵在吻他的指尖。
三花是懂事的好孩子,虽然很想很想要在妈妈肚子里诞生,但是妈妈不给也没关系, 有个勉勉强强的宿体替代也行。
它只想要快点扎根, 想要快点诞生在这个世界, 想要快点、再快点、真正成为妈妈的孩子。
它等不及了。
顺着肉块上残存的一丝联系,徐三花在徐饮棠意识里描摹自己选中宿体的模样,那是位于它碰触不到另一个层面的存在,复杂密集的根茎在虚空中互相交缠,形成一颗沟壑纵横宛如大脑般的庞大球体,根茎最末端的细根长长地垂落下去,如垂下地狱的蛛丝般从虚幻伸展向现实。
能一口把人吞下去的肉块根系与那大脑状球形本体对比,渺小得如同大象身上一根细不可查的汗毛。
而这还只是一棵不到十年的费尔幼苗,倘若是成年体的费尔神树,或许末端的根系便足以吞没一整个国家。
猝不及防被动窥探到了另一个层面的存在,徐饮棠感觉脑袋被重击一般眩晕恶心起来,不过不等他喊停徐二宝牌护妈宝已经飞速跳出来踹开臭弟弟,又贴在妈妈身上软乎乎地给他刷起灵魂抚慰。
给妈妈刷灵魂抚慰那必须像春天一样温暖,队友们那种一盆冷水浇头强制清醒的体验从来都跟徐饮棠无关,很快徐饮棠紧皱的眉心就放松地舒展开,揉了揉徐二宝的小脑袋把手上的肉块喂给它作为夸奖。
徐二宝骄傲地仰着脑袋俯视被自己踢开的臭弟弟,尾巴缠在妈妈手腕上一副宅斗(?)胜利者的姿态。
另一边徐小乖接住了被踹开的徐三花,听着徐三花呜呜咽咽又哭起来就感觉自己不存在的脑壳开始疼,它想这个弟弟大概是水做的骨肉,不然怎么会这么爱哭。
唉,哥哥好难做哦。
徐饮棠好笑地围观三个崽之间的奇妙生态关系,轻弹了下徐二宝的脑袋瓜笑骂了句“小坏蛋”,徐二宝抱紧妈妈的手腕反以为荣,超大声地对着臭弟弟用力哼唧。
妈妈!我的!
……
徐饮棠三个崽的你来我往,看得懂那是幼崽争宠卖萌的亲子节目,看不懂那就是触手蠕动怪物嘶鸣地恐怖片现场。
很可惜,在场似乎只有小费尔曼先生一个局外人。
他被徐二宝的嘶鸣声吓得一哆嗦,两腿一软差点连人带电脑一起翻到桌子下面去。
甜甜勉强从美貌糖爹现场带崽的画面里分出些许注意力关心了一下,“你没事吧?”
呜呜她也好想被糖爹笑着骂小坏蛋哦。
小费尔曼先生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您不用在意我……”
他要冷静……冷静……
虽然那个随随便便在房间里溜达的可怕怪物正在咔嚓咔嚓啃着费尔的根系当小零食,他也要冷静,保持一颗平常心……
平常心……
救命啊!他真的不是在地狱里吗?!
小费尔曼先生眼前一阵眩晕,通宵又加急肝方案熬得他眼下青黑憔悴恍惚,加上三观碎裂的惊吓冲击,他开始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为何举目望去尽是恶魔欢宴怪物横行的阴间场景。
而电脑接通投影后一关灯,坐在下面的人愈发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眼神幽幽不像在听他做汇报像在看盘子里的肉,尤其被触手怪物所簇拥的徐饮棠,一边听一边还在咀嚼着什么脸颊一鼓一鼓——或许他也分食了费尔根系的一部分,对品尝到的滋味露出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