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宝的精神冲击对皮糙肉厚的凯西猫来说像挠痒痒,只觉得这坨生气炸了毛的小家伙活泼,甚至那稀稀拉拉覆盖在肉红色皮肤上的细软绒毛都有几分可怜可爱,团在那里软趴趴一坨像是团奶豆腐,气得发抖还会晃荡晃荡……
真奇怪,它居然会有觉得邪神幼崽讨猫喜欢的一天。
凯西猫可是爪下怪物亡魂无数的凶残恶兽,就连邪神本体都被它啃掉过一块肉,见着了怪物只会觉得牙根痒痒想拿它们的骨头磨牙,就连鱼尾巴又大又鲜的人鱼都诱惑不了它。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徐饮棠把气呼呼的徐二宝放在怀里揉着它的小脑袋,看向用爪垫引诱徐小乖和它触手尖尖碰碰的凯西猫。惯于战斗的巧克力色爪垫粗糙干燥,有些硬的触感按了一下还想再按第二下,徐小乖很快被引诱得忘了弟弟们的警告,触手扭动着和凯西猫玩起来。
徐饮棠观察了一会,确认这只猫猫就是睡醒无聊来串门玩孩子的,也就不再管它们,揉揉脸套上外套出帐篷洗漱,还给树上跳下来找猫的时月白指了下路。
跟晚上休息得不错容光焕发的两人相比,车里头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没敢合眼的赵老板几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眼下青黑神情惶惶,徐饮棠去敲窗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饭时吓出惊叫声一片。
也就是贼三见识多胆气足一些,一晚上过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安慰赵老板这次行动凶险,帮手本事大那是好事,又主动提出要给徐饮棠他们分成——以这两人的本事,要是真的只给佣金别的分文不给,叫别人知道反倒得说赵老板吝啬。
如此谈好了利益划分,赵老板那悬在半空找不着底的心也跟着稍稍落了地,面对徐饮棠和时月白时神情自在了许多,啃了几块压缩饼干填饱肚子,又拉着时月白和徐饮棠吹了一通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云云,重新找回了些出发时谈笑自若的豪气。
吃完早饭,他们把车里的行李拿出来收拾起上山的行装。知道这次行程凶险,赵老板装备准备得很齐全,不仅按人头配了枪还带了不少爆/破装置,他的保镖阿威很擅长玩这些大炮仗,怀里揣了二两火/药底气都多了三分,看见徐饮棠衣领里钻出来个怪物脑袋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这是二宝。”徐饮棠把徐小乖和徐二宝在众人面前过了明路,徐三花藏在阴影里待机。
除了时月白这个妈妈说了不能碰的队友外,徐三花已经其他人的影子里都筑好了巢,留下不少蝴蝶和圆茧,只要这些人敢对妈妈有半点坏心思,它的蝴蝶立刻就能把坏蛋吸成人干。
赵老板给大家分发完现代化装备,贼三也拿出了不少老祖宗准备的好东西,什么朱砂糯米黑狗血的人手分了一些。
分的时候他细心观察着徐饮棠和时月白的反应,发现时月白养的黑猫舔着爪子毫无波动,一张猫脸上闪过人性化的嘲笑,从徐饮棠衣领里钻出来的那个秃毛怪物更是半点不怕这些东西,还凑过去舔了一口黑狗血,发出嫌弃难喝的声音。
正式上山前,赵老板拿出他的绢帛地图给大家重复了一遍接下来的上山路线,他们的目的地并不在山顶,而在半山腰一个长了歪脖子老槐树的地方,当年那伙盗墓贼在那里打了盗洞下去,直接通到墓葬外围的配室里。
从山脚下看,雾气只在半山腰的位置特别厚重,就跟整座山围了一圈护腰似的,但是顺着山道刚走了没几分钟,浓雾就跟发大水一样从上面倾泻而下,霎时周围就成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呼吸间水汽翻涌极为憋闷。
时月白让众人聚集在一起跟在他后面。山道崎岖怪石嶙峋又有浓雾遮掩,即使贼三这样的老江湖都不敢轻易下脚,时月白走起来却轻松无比,就跟他前头带路的黑猫一般脚步轻盈如履平地,要不是还要照顾赵老板几个人的速度,只怕他早已经爬到山顶上去了。
坠在最后负责断后的徐饮棠也没什么压力,虽然徐三花的蝴蝶在雾气里探查范围受限,周围一小片的地形情况还是能清楚告诉徐饮棠的,这又不是什么海拔特别高特别陡峭的险峰,他跟在吭哧吭哧的赵老板后面就像在饭后散步。
闷不做声地爬了近半小时后,时月白突然开口:“有东西过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鬼哭狼嚎之声骤然四面作响,雾气中无数影子窜动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低沉吼叫,贪婪凶恶的眼睛红光闪烁鬼火般晃动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腐烂恶臭。
凯西猫眼中金光大亮,一马当先直冲着红光密集处冲去,时月白的身影紧随其后被雾气淹没。徐饮棠往前一步口袋里触手探出把前面赵老板几个包了个圆,触手上口器狰狞不甘示弱地发出尖锐的嘶鸣。
“别动。”徐饮棠拎住腿软得快一屁股坐地上的赵老板,把这个给钱的雇主塞到触手中心重点保护——虽然这个副本叫仙人葬骨墓,实际上只要求他们拿到佣金就算通关,换言之就是赵老板现在反悔不干了也无所谓,钱给到位雇主就是上帝。
因此出发前他跟时月白简单分了下工,他带着崽负责保护赵老板别死在路上,时月白则负责主动出击搞定一路的怪物僵尸拦路虎,方便的话再给三个崽提供些没断气的食物。
至于赵老板被徐小乖的触手一缠惨叫着两眼翻白晕过去……
总比他吓得腿软被地底下冒出来的东西吃了强。
徐饮棠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地下钻出来的巨蛇,不等徐小乖的触手抬起来一道锐响便切掉了巨蛇的脑袋。发出这道攻击的时月白身影在雾气中忽隐忽现,正一手掐着一头野兽往地上摔,他的动作轻巧像在摔打两个面团,地面却随之微微颤动,捎带走了几只刚爬出来的黑毛僵,腥臭发黑的污血四散飞溅。
那双像烧起似的灿金色兽瞳在徐饮棠视野里一闪而过,透着凶戾嗜血又冰冷可怖的光,转瞬又被茫茫雾气抹去了颜色,只听见浓雾里野兽嘶吼哀鸣此起彼伏,交叠成完全一边倒的屠戮之音。
几个呼吸间摇曳的“鬼火”便尽数熄灭消失,血污湿迹洇透了土壤扩散到他们脚下,雾气里仿佛都蒙着一层血光。
凯西猫从雾气伸出显现出身形,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舐着爪子。
时月白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队伍里,他的呼吸平稳神情冷淡,除了指尖滴落下的污血,空气中未散去的血腥味仿佛与他没有半分关联。
“接下来应该是往那边。”
赵老板昏迷不醒,徐饮棠只好从他怀里把地图掏出来,研究了一下路线确认好位置,指了个地图上画着红点的方向。
当然之前用的那块手帕也被他一起掏了出来,递给时月白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