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饮棠拿出来的吃吃喝喝看起来很多, 其实只在他的背包里占了两个格子,一个格子放着【装满食物的超大纸箱】*5,另一个格子则放着【装满饮品的超大纸箱】*5。
他从装满食物的超大纸箱里掏出一个披萨、两个披萨,一份全家桶、两份全家桶, 一个芝士蛋糕、两个芒果千层、三个提拉米苏……
“够了够了, 这些足够吃了!”眼看徐饮棠还有接着往外掏的架势, 赵老板忙不迭阻止了他的动作, 同时极为自然地把拿出来的压缩饼干放回口袋, 极其自然地找地方坐下准备开饭,根本不去问这些吃的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他荣华富贵小日子过得很好,还不想那么快因为多嘴死掉。
徐饮棠拿出来的披萨甚至是热气腾腾的,浓浓的芝士奶香混着饼皮烘烤过的麦香和大片香肠烤得滋滋冒油的肉香,拿起一片芝士长长地拉出细丝, 看得人食指大动, 肚子立马咕噜噜唱起空城计。
贼三给手电筒找了个地方架住充当临时照明,就那么看着时月白在地上铺开了大块垫布,徐饮棠在上面摆满吃吃喝喝, 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真的是在墓里吗,还是说在某个荒诞的梦里,才会出现这样上一秒跟怪物杀得血肉横飞满地狼藉, 下一秒已经铺起了野餐布俨然现世静好,仿佛打打杀杀与他们全无关系。
当看到时月白把石头当成烛台,拿出两根红蜡烛点起来的时候,贼三已经彻底麻木了。他一屁股坐在赵老板边上——垫布上距离那两人直线最远的距离,拿起一片披萨三两口塞进嘴里, 又捞过一个全家桶, 招呼站在边上的阿威一起来吃。
“原味鸡要吗?还是炸鸡翅?”
“……都行。”
面对离大谱的现实, 试图维持清醒垂死挣扎不如躺平了随便三观自由重组,毕竟老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边贼三几个已经开始体验起人生第一次的墓里野餐,那边时月白还在兴致勃勃增添布置,气氛这种东西三分看环境七分靠布置,哪怕光线阴间到处弥漫着血腥味还阴风阵阵的古墓,铺上丝绒垫布点上暖光蜡烛,再贴几张清净符清新空气,放一小盆绿茸茸看起来很可爱的盆栽,也能营造出温馨中带着小暧昧的浪漫氛围。
徐二宝趴在白球球上慢吞吞用自己的小米粒牙磨着,徐三花的蝴蝶就停在旁边听它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它谨慎地收敛起翅翼上的磷光,免得自己美丽的翅膀变成狐狸精跟妈妈烛光野餐的氛围灯,助长了狐狸精嚣张气焰。
唯一令崽安心的就是徐饮棠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崽崽们喜闻乐见的迟钝,再怎么百转千回曲折精妙的暗示放到徐饮棠面前都是白费心思,满场乱飘的粉红泡泡在他眼里大抵还不及一杯冰可乐的存在感高。
话是这么说,但眼看着男小三占据了妈妈身边的位置,徐二宝还是恶狠狠地咬住了白球球,想象自己正咬着男小三那条不知廉耻的勾引妈妈的大尾巴,发誓迟早有一天自己的毛毛会比男小三的大尾巴更加茂密丝滑。
幼崽们发射来的眼刀半点都破不了时月白的防,就像你看到小奶猫张牙舞爪的喵喵喵也只会觉得很可爱。他给自己切了块芝士蛋糕,率先从最底下的饼干底吃起。
“你也尝尝看,这个地方最好吃了。”他笑眯眯地向徐饮棠推荐,转了下餐盘把没吃过的一边对着徐饮棠,“是用焦糖饼干做的,脆脆的还有点焦香味。”
他一边说着,尾巴从身后轻巧地盘上来,却没有急着凑到徐饮棠身边去,只是矜持地搭在他的腿侧,漫不经心地扬起尾巴尖微微晃动着绒白的尖尖,从徐饮棠腿上轻轻扫过,【并没有】十分刻意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徐饮棠看了眼那暖色烛光照耀下似乎更加蓬松柔软的大尾巴,从时月白餐盘里戳了一小块饼干底,的确酥脆可口还有股恰到好处的焦香回味。
时月白唇角的弧度加深,又转了下盘子贡献出这块三角形切片的尖尖位置。柔嫩湿润的蛋糕入口还带着微微的凉意,细腻丝滑清甜醇厚,虽然徐饮棠看来本质上三角尖尖跟蛋糕的其他部分没有任何区别,但又似乎的确能品出一点时月白口中“王冠上宝石一样的”特别风味。
然后时月白好像才注意到自己的尾巴又不听话地跑了出来,不禁露出有点窘迫的神情,尾巴却因此更加明目张胆地晃动起来,像毛绒绒的小动物突然蹿起来跳上徐饮棠的膝盖,有些得意地甩着尾巴尖宣告这是自己的地盘。
“就……有时候它也不太听我使唤……”
时月白挠挠脸颊无奈地解释,扒拉着自己的大毛尾巴不要在徐饮棠身上到处乱蹭,那蓬蓬软软温暖小毯子一样的感觉只在徐饮棠腿上停留了几秒就被时月白重新藏了起来,腿上空落落的叫他忍不住往尾巴消失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时月白笑了笑正想顺着把话题继续下去,引诱徐饮棠主动摸摸他的尾巴,不远处地下湖上突然亮起的光芒就把徐饮棠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不久前这条通道尽头还是一片黑暗,打着手电筒都看不清几步外是人是鬼,黑漆漆的地下湖看不见分毫水光,只有细微的水声流淌证明着其存在,犹如一个通往地狱的深坑。
可是此时此刻湖面上泛起水波层层,闪耀着皎洁月光般的银色,整个山壁随之映漾起清澈明净的水色波光,就连昏暗的墓道也被那水光照亮,斑斓错落仿佛刹那置身水底,仰头窥见月色澄明,盈盈溶于水色之间。
贼三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我想明白了!就是这个时候!月圆!今天正好是月圆!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
月光串联起了他脑袋里所有的线索——月圆之夜,月亮初升之时,是唯一能窥见李筌棺椁所在的机会。
他顾不上吃吃喝喝,猛地爬起来跑向地下湖的方向,赵老板慢了几秒先看了看徐饮棠和时月白那边,见他们俩也已经站起来准备过去看看情况才起身跟上,刚才啃了不少炸鸡也不敢跑太快,站起来时还打了个饱嗝。
“看到了!在那里!玉棺!悬空的玉棺!”贼三竭力从通道口探出身体,指着上面兴奋地叫出了声。
赵老板哎哎地应着努力加快了步子,一路上三番五次的惊吓后又离谱地撂地吃了一顿,他的情绪还很错乱没法调动起足够的兴奋与激动,有点不太真实的虚幻感,走着走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看来不是做梦。
赵老板一边觉着自己这么冷静可实在奇怪,一边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从走变成了小跑,呼吸粗重两眼发红,看着那水光都像珠玉琳琅折射的满目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