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饮棠不用撩开衣服也能想象得出,从“子宫”里透出的那些纹路变得比之前更加复杂鲜艳,与他在祭品室里看到的那些血色花纹越来越像。
见徐饮棠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小青问:“镇长怎么了?”
徐饮棠回神,笑着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是镇长被杀,又为什么会是现在动手。”
他顺着自己的思路慢慢往下叙述:“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们在计划对付镇长所以先下手为强,也不可能因为镇长利用驱魔仪式在镇上作恶牟利——前者只是有个计划还没有正式动手,后者又已经作恶了好几代人,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关于圣母像他们掌握的情报并不多,只能从镇长之死开始一点点推敲疑点。虽然教堂里又危机四伏不便直接冲进去探查其本体,圣母像又死守着教堂不肯出来,但他们站在外面用话语激一激,说不定就能激出什么线索来。
就像一群警察站在杀人凶手面前分析案情,凶手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可能内心毫无波动。
除非它真的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卡玛佐兹问赛伦斯:“镇长这几天有什么异常吗?”
问完她停顿一下,不等赛伦斯回答“没什么异常”就换了个问法,“你想想看镇长这几天跟谁见面了,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还有镇长的家人这几天的行踪,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比如突然开始收拾仓库,调整佣人的排班,要给房屋施工有货车进出……之类的。”
“都没有……”赛伦斯顺着卡玛佐兹给出的方向努力回忆,恶魔雕像在众人眨眼的时候变成如同思考者的沉思姿势,挤出肚子上硬邦邦的腹肌轮廓。
这么想了好一会,赛伦斯才开口,“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事情,他的孙子这些天都在学校里请了病假,但那孩子每天活蹦乱跳的都敢往我身上爬,今天还在因为不能跟朋友一起去祭典玩闹脾气,看起来很健康,不像是生病到去不了学校的样子。”
小青听她这么说便心下了然,“镇长想跑,而且就是这几天。”
小孩子嘴巴不严行为不可控,提前关在家里最安全。
“所以镇长被杀了?”卡玛佐兹皱眉沉思,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乔欧,向他询问起镇子平时是否有人离开,又问起他知不知道类似这样突然猝死的案子,死者死前正准备离开镇子。
整个镇子的情况乔欧不了解,但他的确有两个朋友在离开镇子前夕过世,一个是突然大喊大叫发疯一样跑到山上摔死的,还有一个死于突发脑溢血,死前他们都准备把镇子上的店铺房子卖掉,举家搬到另一个地方去。
其他离开镇子的人很多,出去工作的读书的不一而足,乔欧没听说他们有谁出过意外,反而被神明庇佑似的平平安安在外面很是顺利。
徐饮棠很快想到了两者的区别,“一个还会回来,另一个不会再回来了。”
然后后者在离开前死于非命。
这倒也是这种奇奇怪怪存在的常见设定,就像医院里的护工也肩负着看管病人,把试图逃跑的病人抓回去以及对其施以惩戒等职责。
“是了……”赛伦斯恍惚被触动了些生前的回忆,“神父说过……神明会惩罚背叛者,会守护我们的镇子,让赛伦斯成为我们永远的家……”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它不会对镇上的人动手。”
徐饮棠点头,“乔欧那样的情况我不确定,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肯定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外。不过本地人的信仰都很坚定,很难说服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甚至只要现在这个他们和赛伦斯站在镇长尸体旁边的场景被任何一个镇民目击到,他们立刻就会从人见人爱的大明星变成被恶魔蛊惑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整个镇子的人都会因为对恶魔的恐惧而疯狂追杀他们,要么把他们杀掉,要么把他们绑起来丢进净化之地驱逐恶魔。
赛伦斯发出低沉的叹息。
不说镇民们,即使她这个恶魔都在不知不觉间被镇上浓厚虔诚的信仰氛围所感染,在知晓圣母像的存在时难以生出敌意,好像自己也被其所守护着一般动摇了起来。
但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同伴,那些不得解脱扭曲绝望的人形雕像——慈悲的圣母像只是沉默着,不曾给予他们半分眷顾。
赛伦斯动摇的心再一次坚定了起来。
“那看来就只好使用最终手段,用信仰来打败信仰了。”卡玛佐兹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里满是搞事的光,“我有个很有趣的小想法,你们要不要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