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克制、吞噬——然后掠夺来的力量,就会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
他们乘坐的船追着村长的踪迹沉入了水下,徐饮棠看着海水一点点将自己的周围淹没,天光湮灭四下昏沉,笑着轻轻回吻:“当然,我一直都很聪明。”
他温和低调一副不跟人争抢好孩子的模样无往而不利,这样难得地活跃亢奋和眉梢眼角透出的张扬得意,也同样叫时月白目眩神迷。
为了不惊扰到前面游动的肉肠村长(?),时月白关掉了船上的灯光系统,船只下沉后就只能凭借着肉眼观察黑暗一片的水下世界。
这样的能见度之下,徐饮棠本应是只能看到些模糊轮廓的状态才对,可他身体里的能量太活跃了,活跃到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把握到月光涌动流淌的脉络。
在自然的意义上,月亮的磁场影响着大海的潮汐变化,于是在他意识里那一轮血月的破碎幻影,也与这一片被几个崽的存在所污染侵蚀的海水起伏共鸣。
徐饮棠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海水里如何延伸纠缠,将发生着的一切在他意识里显出热成像般的斑斓画面,他无需思考,就如同蜘蛛结网般编织出了巨大复杂的狩猎陷阱,将一切合他心意的猎物一网打尽。
丑陋的、肮脏的、污秽的——
与之相比刚出生那会的徐小乖都算得上眉清目秀玉雪可爱的——
徐饮棠低垂下眉眼,与黏在蛛网上动弹不得的新崽原材料打招呼。
“你会是个好孩子的。”他愉快地宣布。某一瞬间,红青斑驳的纹路攀爬上他的脸颊。
那是第一眼与他下腹上象征戴伊斯眷属的花纹极为相似的纹路,却又有着更简洁锋利的线条,和更柔软的笔触。
因而明明相似度高到会被判抄袭,却不管是谁都不会将其认错。
那不是蛛网,也不是藤蔓。
是血液滚烫的血管,随着心脏微弱但坚定地跳动。
独属于徐饮棠的花纹。
这纹路只出现了一瞬,下一秒又隐没在了他的皮肤深处,安静潜伏在更活跃更强大的、蛛网藤蔓一样的血红色花纹的图层之下。
徐饮棠安抚着急躁跳动的心脏,将那转瞬即逝的纹路脉络刻进记忆。
还不是时候……
忍耐,忍耐……
……
村长依靠着喷出碎肉血水开路,在从肉肠变成干瘪肠衣之前抵达了目的地,暗无天日的海水里什么都看不分明,但他知道就在自己停驻这个位置的海底,沉着一条龙的尸体。
他亲手杀死,一口一口吞掉他的心脏,披上他的皮囊,却无论如何无法取而代之的龙的尸体。
可那又怎么样呢。
已经死透了的龙,也不过是一条任他宰割的肉虫。
村长冲着海底的方向,又喷出了一片肉糜。
下一秒,海底发出不堪重负的痛苦呻/吟,有什么在翻滚挣扎,雷鸣般的怒吼令海水中粘稠可怖的污浊都为之战栗,躲避着显露出一条蜿蜒起伏看不到尽头的巨大尸体。
他——你无法用它来称呼那存在,他仿佛依然还活在那里一般,巍峨凛然不可侵犯。即使他匍匐在海底,被扒皮斩角身躯破损,他却好像依旧高高在上,俯视你如草芥蝼蚁。
甚至、甚至于向来自诩漂亮的徐二宝和徐三花,都承认自己在第一次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莫名就气短了三分。
村长发出了一声愤怒凄厉的嚎叫,受到刺激而失去了全部理智一般,狠狠扑上去撕咬起那具龙尸。
一时间,金色的甜蜜异常的龙血扩散,毫无阻碍地融进污浊粘腻的污染物里,在那乌漆嘛黑的颜色里增添上一抹阳光碎片般的亮色。
……
“这么看起来……”徐饮棠努力用延伸出去的意识分辨热成像画面的细节,继续先前的话题,“那里又好像是嘴?”
时月白看着发疯一样的肉肠,阻止不了只好选择加入,“应该是共用的,他的另一个方向没有开口。”
“那就真的跟七鳃鳗一样了。”徐饮棠高兴起来,靠近一点仔细观察那条超大版七鳃鳗,在过高繁殖欲望的亢奋状态下冲口而出,“我可以抓回去养吗?小乖好像很喜欢这个。”
崽崽们都很懂事,医院的地方也足够,快要有新崽了养几只小宠物转移大孩子的注意力……
嗯,也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