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婚事崽崽们强烈反对, 即使徐小乖都扭成了拒绝的形状,可也阻止不了时月白表情管理失控嘴角向耳朵根上扬,一叠声的“我愿意”生怕徐饮棠下一秒又反悔。
这只是徐饮棠为了快速把钟鸿卓钓出来撒下去的诱饵,在医院长大的徐饮棠眼里婚姻的分量远远轻于普世的观念。
就跟他可以不带任何抵触地和人讨论自己的身体, 毫无障碍地就接纳自己作为男性却诞下了怪物幼崽的事实一样, 没有大众社会规则所附加内涵的婚姻二字尚不及牵手来的亲近。
时月白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当徐饮棠第一次亲吻他拥抱他与他肌肤相亲的时候他就知道, 大众社会的道德常识规则——这些东西在徐饮棠的世界里并不通行。
可那又怎么样呢。
时月白宛如得到了满满一口袋糖果的孩子, 所有脑袋里他不想听到的负面想法, 还有幼崽们的刺耳尖叫, 他半点也听不到。
“既然要把钟鸿卓钓出来,得把婚礼办得大些,好好宣传让大家都知道才行。”
他轻声细语,得寸进尺, 握住徐饮棠的手不放。
徐二宝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跟男小三之间的力量差距,那双手跟黏在妈妈手上似的,它使出了吃奶的劲练连抓带咬,也撼动不了分毫。
“你不嫌麻烦的话都可以,这些我不太懂。”
意识里幼崽的声音吵得徐饮棠有点头疼, 四个崽挨个点一点, 决定从情绪较为平缓的徐小乖开始安抚。
徐小乖没有其他崽崽对时月白那种会抢走妈妈的敌意, 也没有思考太多关于妈妈宠爱的事情。它反对结婚仅仅是出于捍卫自己和弟弟们家庭地位的本能。
妈妈的情人只是家庭的附属物,这个不好下个更乖的消耗品, 崽崽们可以随意地听凭着心意表达喜恶。
但通过婚姻关系与妈妈连接起来的伴侣是不一样的意义。他会加入这个家, 家里地位体系势必要经历一次大洗牌, 没有哪个崽会喜欢被外人压在头顶上, 徐小乖这个一直位于第二序列的大哥更加如此。
徐小乖发挥了超乎自己智商的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 跟妈妈絮絮呢喃自己的担忧,徐饮棠失笑,许诺道:“不会有那种事的。”
他把手从时月白手里抽出来,摸摸徐小乖蹭过来的触手,“只是结婚而已,我们还没有到那种关系。”
徐小乖痴痴昵昵地缠着妈妈的手,从手指间向上磨蹭,核心肉块上的触须摆动,发出喑哑呜咽的嘶鸣。
旁边安静吃瓜的许琪被这声音激得打了个寒颤。他难以形容那声音带给他的感受,只是在意识到其存在的瞬间头皮发麻身体僵直,就连自己那颗永不熄灭的心脏都化为了灰烬一般。
徐小乖仍无法释怀满心担忧,触手上的颜色都伴随着情绪而黯淡下去。
徐饮棠亲了亲已经从手指蔓延到颈侧的触手,温声回应:“不一样的。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们……要是你们真的这么不愿意,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
此话一出,徐三花和四崽立刻精神一振,争先恐后表达对起这桩婚事的反对。不论平时徐三花跟狐狸精看起来如何风平浪静还能偶尔握手言和,关键时刻徐三花绝不会放下自己高举反对的手。
倒是徐二宝在听到妈妈这么说之后突然平静下来,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它的五只眼睛眯起,打量了一番半只脚试图踩进家门的男小三,毛球尾巴甩动着勾住哥哥的触手,好似在进行什么双胞胎才能听懂的暗号交流。
徐二宝的反常立刻就被时月白察觉,他的眼神闪了闪,非但没有跟以前一样主动让步来软化幼崽们的抗拒情绪,反而稍显强势地向前又迈了一步。
他用力地抓住了徐饮棠的手腕,侧过身单膝跪地。他握得那么紧,以至于徐饮棠感觉像被绳索束缚,难以挣脱。
“我不会跟你们抢妈妈的。”这句话是对幼崽们说的。
“所以,请把徐饮棠交给我。”
时月白微微仰起头,直直地看进徐饮棠的眼睛里。他的神情虔诚又狂妄,像是祈求神明垂怜的信徒,又仿佛亵渎信仰的疯子。
徐饮棠看见那双金色眼瞳里翻涌出蜜糖一样甘美的血腥气,躁动而暴戾地挑衅着一切试图阻挡自己的阻碍。
四崽最先在那股气势的压迫下败退,悲鸣一声蜷缩回妈妈的肚子里舔舐伤口,徐三花的蝴蝶们收缩阵营,却也只是如暴风雨中的小船般勉强支撑。
徐二宝藏在梦境里的本体为了分担压力而蔓延开丝丝缕缕烟雾般的触须,无数眼球一动不动注视着时月白,冷冽的视线如同刀子划开皮囊,极尽挑剔地翻搅着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梦境是一切神秘的根源,所有的隐秘都在此无所遁形。
触手缠绕上了时月白的脚踝。在时月白刻意释放的敌意压迫下,徐小乖被迫舒展开全部庞大的身躯做出反击,房间根本无法容纳下它的身躯,触手从门里窗户里挤出去,口器发出高亢可怖的锐利嘶鸣。
许琪早在时月白单膝跪地的时刻就跳窗开溜,无数次救他于生死关头的直觉告诉他,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别说他没有队友情把时月白留在怪物窝里,他直觉预警的可不是那几个危险的邪神幼崽,而是释放本性一丁点刺激都可能当场狂化的时月白。
他发誓自己要是留在那里打扰到时月白求爱,时月白能当场把他切了给那几个幼崽当早饭。
许琪悄摸摸地找了个又隐蔽又能远远观望时月白那边动静的位置蹲守,友好地跟影子里蛰伏的蝴蝶们打招呼。
这些遍及城市每个阴影角落的蝴蝶并不起眼,像空气一样明明在那里却又无法被察觉,但只要知晓它们的存在,意识到阴影之中巢穴暗藏,就能窥见些微磷光闪现的痕迹。
好像是叫……三花?
许琪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幼崽们,一一在心里跟自己听到的描述对上号,同时一边密切关注时月白那边的情况,一边掏出手机敲敲打打,滴滴了洗衣液团的另外几个。
虽然这么说对那几个哭着喊着(bu)拒绝家长再婚的邪神幼崽不太好,但以他对时月白的了解,这个婚就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都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