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四喜不应该争抢母亲的食物的, 这个家里的规则便是如此,地位最高的母亲永远的进食序列的第一位,接下来如果母亲没有指定安排, 就顺延下去徐小乖, 徐二宝, 徐三花,最后才是还没完全出生的徐四喜。
只不过一直以来徐饮棠跟幼崽们都吃不到一起去,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对着同一盘菜撞筷子的情况。
徐四喜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控制自己了,可是渴望诞生的本能令它从意识最深处爆发出快要碾压过规则的贪欲,小小一坨的身体在桌面上蹭啊蹭,发出“噗叽噗叽”、像是饿得小声啜泣起来的声音。
换了其他的情况, 崽崽们就是哭破天去徐饮棠也不会心软,闹得厉害了还可能拎起来打——他们家可没有那种娇惯孩子的习惯。但既然徐四喜吃了可以破壳……
徐饮棠无奈叹气,拎起的徐四喜丢进礼物盒里, “想吃就吃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还哭得眼泪口水湿哒哒糊成一团, 碰一下手指上都黏着一层啫喱状的粘液。
徐四喜一掉进礼物盒,宛如小老鼠掉进了大米缸, 一张嘴就被香甜可口的食物塞得说不出话, 大吃了好几口才回过神来, 先是被自己贪吃鬼的样子羞得不行,又嗫嚅了好一会, 才小小声地憋出来一句“谢谢、谢谢妈妈。”
母亲的崇高圣洁伟大难以言喻, 它却鬼使神差地用了更加亲近的“妈妈”来称呼赐予它食物的母亲。
好、好害羞呀/
徐饮棠戳了戳变成礼物盒形状的徐四喜, 粉粉嫩嫩的颜色很是好看。此时它从凝实的胶状固体变得更像一滩胶水状的粘稠液体, 能从它的身体上拉扯出半透明粉色的细丝, 摸起来手感非常微妙。
徐饮棠搓了搓指尖湿滑的粘液, 闻起来很清爽没有什么气味,但用触须感知的话会有一点海水腥涩的味道,像一根丝线牵连向一团雾气,流动的水与雾之中更庞大的生命正在苏醒。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和世界之心融化在一起的徐四喜身上也逐渐飘散出了世界之心的气味,不过融合后的味道更加青涩也更加浓烈,便少了许多吸引人的香甜,变成了一种酸苦呛人、不算难闻但也绝对说不上好闻的怪味。
虽然有些对不起徐四喜,但徐饮棠一刹那确实想到了其他崽崽们嚷嚷着的“弟弟臭臭了”。
emmmm……
不等徐饮棠再多看两眼,时月白已经盖上了礼物盒的盖子,又抓住徐饮棠的手从边上抽了两张纸巾,仔细擦干净他手指上沾着的粘液。
时月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嘴角扬着温和的弧度,眼皮微微垂下眼里的光彩暧昧不定,他不说话,又分明透着些崽崽们都看得出的脾气。
“怎么了?”徐饮棠反手握住他的手,揉搓着猫猫肉球般轻捏他的指腹,牵着时月白坐到自己边上来。
面对面能把表情看清楚,坐在身边心跳与呼吸都会泄露秘密。
徐饮棠大概能猜到时月白在不高兴什么,也能隐约感觉到时月白的不高兴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高兴,像毛绒绒的大尾巴勾着他的触须,痒痒的,还有点说不出的愉快。
不同于通过表情动作去揣测其他人的情绪,对时月白情绪的感知更近似于一种对自己身体延伸出去一部分的掌控,跟他和幼崽们意识的联系很像,只是没有跟崽崽们那么亲密无间,能清晰捕捉到幼崽们一丝一毫的小情绪。
但徐饮棠认为这种感觉毫无疑问有助于家庭和谐。
而时月白也的确没有真的怎么不高兴,气氛时机正好便顺水推舟给自己讨些甜头而已——任何一只聪明的猫都知道,即使已经成功踏进了家门,也要时时努力处处留心,才能长长久久地占有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