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她问。

她们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已排到。

灯火秀结束，他们离园，仍旧回到下榻的酒店。

出来之后，她站在落地镜前，摘下了还戴在头上的米奇头饰。

陆西陵瞥了她一眼，轻笑，“耳朵还这么红？”

“……耳朵怎么这么红？”陆西陵哑声问。

她刚听见近似失控的，沉沉的呼吸声，吻偏劈头落了下来。

她脑袋像是变成了一枚海螺，里面还不断还回荡着方才那轰鸣烟花声。

许久无人说话。

她的口红已经彻底花了。

或许，她还不那么适合化妆，原生素颜的样子已经足够大方清丽。

他伸手将她脑袋又按回去，不想与她对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从不过分自我高估——那双眼睛总是清亮，却也在此刻，因为他而染上一些绮靡的颜色。

逛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累，白天里吃了不少零食，倒不怎么饿，陆笙提议先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下，等饿了的时候，再去吃夜宵。

夏郁青拿着卸妆油，也不看陆西陵，飞快往浴室走去。

“那我加个汉堡，再加对辣翅。”陆笙看向陆西陵。

夏郁青不觉看得呆了。

她脑中只有火山爆发之后，遮天蔽日的灰，混沌，无法思考。

“好！”夏郁青声音有两分不自然，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转头瞥了一眼镜子，又拿手背擦了擦嘴角，才走过去。

“不。我想知道你开不开心。”她看着他，目光很是较真。

甚至，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害怕，因为对面是陆西陵。

唯一的声息是心跳与呼吸。

身体里升腾起澎湃又陌生的感觉，像高压蒸腾的热气，向上顶住她的心脏。

“怕吓到你。”

夏郁青两手搂着他的腰，借毛衣的温度捂手取暖，仰头看他，问道：“你刚刚给我拍了照？”

“不能告诉你。”他低声说。

他一顿，便停了下来，拉起她的毛衣，两臂合拢，将她搂入怀中。

像有一脉滚烫熔岩，自耳垂到耳后，再到颈间，以及毛衣被扯落，暴露于微热暖气中的肩膀。

“回去再说。”

陆西陵原本准备走过去拉上窗帘，从夏郁青身后经过，脚步一顿。

“……我胆子又不小。”

“吃什么？”夏郁青问。

门外是陆笙，拿着卸妆油和化妆棉，“青青，你要不要先卸妆？”

她点点头。

“我可以。”

陆西陵说：“一样。”

木马启动，绚丽的灯火里，夏郁青转头再去找陆西陵。

他又看了夏郁青一眼，拿大拇指将她唇角的一抹口红擦去，确定再看不出有什么，转身，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陆笙化的妆，下午又补过一次。

陆笙比个“OK”的手势，“那等下外卖来了，你们去我房间。”

她在心里说：妈妈，我想再见见你。你可以不用认我，也不必跟我团聚。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你也幸福的话，那就更好了。

她还在思索，便有温热潮湿的触感落在耳垂之上。

“冷吗？”

“不用在意爷爷的想法。他是老一辈的人，门第观念很重。家里的压力，你都交给我哥去解决，他大你八岁，老牛吃嫩草，这点麻烦都摆不平，也是白活了。”

直到此刻才觉得累。

他站在灯火的背面，在寒夜里有种积石如玉的气质。

夏郁青动作顿了一下，因为看见镜中的陆西陵，欺身往前走了一步。

“嗯。”

但他还是不能。太早了。也太珍惜她，甚至都不舍得告诉她他肮脏唐突的想法。

夏郁青笑着点点头。

他们去得已不算晚，但永远有更早的人，观赏位置早已密压压的全是人。

城堡被各色灯光照亮，流光溢彩，烟火冲天，照亮夜空，又似星点四散开去。

嘴唇上，浆果色的口红褪了一些，两分斑驳，有种落花将谢的靡丽。

他往镜子里瞧一眼，她捂了两个冬天，已是正常而偏白的脸颊上，晕着很淡的浅红色，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衍上的一点腮红。

进门，夏郁青按下开关，脱掉外套，放下包和下午买的周边产品，先去了趟洗手间。

很奇怪，很慌。

“你开心就行。”

吻落在她肩头的时候，陆西陵终于觉察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睫毛尤其如此，像被雨淋湿的鹅羽，亟需抖落沉重水滴。

但这抹红模糊了她的年龄，让她跳出了他为她预设的框架，也成功唤起了去年那日，在酒吧里的记忆。

陆西陵低头，在她嘴唇上倏然一碰，“嗯。”

她摇摇头，又说，“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不理你了。”她重重关上了浴室门。

“麦当劳吧，好像比较快。”

他正看着她这边，手里端着相机。

陆西陵膝盖挤入她的双膝之间，将她钉于镜墙之上，她骤然腿软，有种跌落的错觉，伸手想去攀他肩膀借力，手却被一把攥住，反按在了镜子之上。

陆笙脸上敷着面膜，递过东西也不进来，只说：“我跟周潜准备点外卖，你们要吃吗？”

陆西陵松手退开，不觉得遗憾，甚至有些感谢这打扰。

夜里起了风，天气很冷，陆西陵怕夏郁青冻着，又怕人多两人挤散，掀了一侧羽绒服的衣襟，将她圈在怀里。

她被按在镜子上的手，挣脱不得，手指倏地蜷缩。

应当不会有人对着烟花许愿。

可是流星也是一瞬即逝的东西，凭什么这样漂亮到极致的东西，不可以同样地承载一些心愿，即便那只是大海捞针的妄想。

夏郁青脸颊凑近镜面，拿指尖轻轻扒着眼下，查看从眼皮上掉下来的珠光眼影。

两个女孩子坐完旋转木马，四人汇合，往城堡前聚拢，等待灯光烟花秀。

是诗词里的场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灯光秀开始。

“我想看看。”

陆笙离开，关上了门。

寂静之中，他感觉到她抬起了头，他垂眼，对上她的目光。

又拥抱许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她还没出声，那双指骨分明的手已伸过来，夺掉了她手里的头饰，往旁边一扔。随即，触感微凉的手指，强势却不失温柔地按住了她的下巴，使她转过身。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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