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内。
聂萧垂着脑袋,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聂萧,你想去刷恭桶吗?”
景未弦坐在梨花木雕刻而成的躺椅上,一身的黑气压,下巴上鲜红的牙印格外醒目。
“哈哈!”聂萧实在忍不住了,冲景未弦竖起了大拇指:“王爷,您下巴上的牙印真好看。”
景未弦长袖一挥,陶瓷杯盏径直朝聂萧的脸上飞去。
聂萧一个侧身,躲过了杯子。
“唐采星人呢,怎么还没带过来?本王要弄死她!”
景未弦非常烦躁,他今日竟然三番两次地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聂萧收敛了幸灾乐祸的笑,正色道:“属下去催催。”
景未弦修长的手指划过下巴处凹凸不平的齿印,声音冷冽:“去吧!”
不一会儿,聂萧一脸凝重的回来了。
“怎么了?”
景未弦看着聂萧一脸难色,以为他没有捉到唐剪烛,刚要问罪。
就看到,聂萧单膝跪地,神情忐忑地说。
“殿下,唐采星......死了。”
“什么?”
景未弦一怔,随后拍案而起,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景未弦的下巴,还有身体某处由唐剪烛搞出来的杰作都隐隐作痛。
景未弦没有闲心去理会自己身体上的伤痛,他脑子里满是那个一笑起来就狡黠如狐的女人,还有那个绝美的酒窝儿。
她能从小绿手里逃脱,还能从他手里逃脱两次。
怎么一眨眼儿,就死了?
景未弦快步走下榻,狠狠地拽着聂萧的衣领,一向淡然的面庞上浮现出往日从未出现的焦急之色。
“她是怎么死的?”
聂萧惊呆了,他家主子一向淡然如谪仙,居然还有发怒的时候?
这个唐采星不是七皇子的眼线吗?
平日里也没见主子对她有多关心,怎么今日会如此失态?
聂萧见状,不敢再敷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回主子,唐采星是七皇子的眼线您是知道的,刚刚您让属下派人去带唐采星过来,她以为自己身份暴露了,就想逃跑,然后不小心被撞到了马车,一命呜呼。”
她.......
她为什么跑?
就算他让聂萧抓她,也没打算杀她啊!
景未弦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棉花一样,堵得慌,下巴上的伤口,也如火焰在缭绕。
心中情绪无处发泄,景未弦拳头紧握,狠狠的砸向桌子。
聂萧惊呼:“殿下,您的手流血了。”
“尸体在哪?带本王去!”
“可您的手.....”
景未弦脸色阴沉:“带本王去!”
“是!”
聂萧只好带着景未弦去停放唐采星尸体的房间去。
尸体被白布覆盖,隐隐约约可见一个女子轮廓。
聂萧在一旁斟酌开口:“殿下,唐采星死得比较惨,脑袋都差点被烈马踩扁了。您还是不要.....看了吧。”
景未弦从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心情就异常沉重,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他这一生,杀伐不断,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见过多少死状狰狞的尸体。
可现在,他却不敢掀开这一面白布,生怕看到的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景未弦最终还是掀开了白布。
面上压抑的沉痛之色,在看到白布之下的尸体后,荡然无存。
景未弦绝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喜色。
聂萧:“.......”
主子到底咋回事?
咋一会难受,一会高兴呢?
景未弦拿起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把这女人的尸体送到七皇子府上!”
聂萧忍不住了:“殿下,您刚刚不是还急三火四的要找唐采星吗?现在怎么......”
景未弦淡茶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她不是唐采星!”
“啊?”
聂萧仔细地辨认了一下白布下的尸体,虽然这尸体已经血肉模糊了,但确实是唐采星啊。
电光火石之间,聂萧好像抓到了什么,他惊呼道:“殿下,您怎么知道那尸体不是唐采星?除了白姑娘,您不是认不清女人的脸吗?”
景未弦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因为幼年的一些经历,他一对女子的面容有识别障碍。
除了幼年和他一起长大的白舒月,他分不清任何一个女子的面容。
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能分辨出唐采星的面容。
不,她不叫唐采星!
只是他将那个狡黠如狐的女人当成了医女唐采星。
景未弦快步回到书房,将他印象中的面容画了出来。
“聂萧!派人去找出这画像上的女人!”
聂萧拿着画像,下意识地瞅了一眼。
景未弦见聂萧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不耐地催促道:“你怎么不动?”
聂萧惊讶道:“殿下,这不是唐大小姐吗?”
“唐剪烛?”
景未弦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他拿出唐剪烛之前塞到他衣服里面的治水之方,陷入了沉默。
前几日,唐剪烛为了保护他,居然杀了黑衣人,还吓得昏迷。
只不过,那时,他记不清她的脸。
今日,她虽然对自己多番无礼,却将在三皇子千两黄金都不卖的治水之方给了他,还专门为他施针去淤。
她这样做,有何目的?
“聂萧,去把唐剪烛给本王带过来!”
“是!”
天河水畔。
唐剪烛拽住一把海草,急湍的河水中起伏,身下是数十丈高的瀑布。
她要是早知道宁佳郡主府的湖水下还有这么一条瀑布,打死她都不会跳下来的。
她这倒霉体质,真是没的说!
【宿主,你再坚持坚持,没准会有人来救你呢】
‘你这系统就不能给我开点挂吗?’
【宿主,您现在气运值为0,我倒是想开也开不了啊】
唐剪烛已经没力气和系统说话了,她的手臂被冲得已经冰凉麻木,嘴角也泛起了青灰色,脑子懵得如一团浆糊。
与其苦苦求生,她还是选择重新投胎吧!
唐剪烛慢慢地松开手指。
一根....
两根....
“唐剪烛!”
一声夹杂着怒火的暴喝,从瀑布上方清晰地传到唐剪烛的耳朵里。
她遥遥抬头向上一看。
水滴漫进眼眶,唐剪烛眼睛酸涩,面前一片模糊。
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红衣男子正朝瀑布口艰难地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