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忽然喧闹起来。
酔云楼正对面,秦玥踮脚眺望逐渐靠近的人马,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不禁低声问身边的丫鬟。
“秦昭现在差不多也醒了吧?”
“小姐放心,我准备的迷药的量不多,大小姐现在估计已经醒了。只是我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不把药下够,这样大小姐醒过来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样做不是更好吗?”
“你懂什么,这样做了,家里和徐家都会把事情压下来,然后把秦昭嫁到徐家去,这样太便宜她了。我要的,是温公子,是全青州的人都能看到她的丑态。我要她人人喊打,成为青州城里最大的笑话。”
“啊,温公子到了!”
“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合该是为了温公子而写的!”
听到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秦玥也忍不住顺着人群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一眼,她就痴了。
秦玥面生红晕,心脏剧烈跳动着,如果能嫁给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就是死了她也愿意。
街道中央,一队人马缓步向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骑白马,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他腰身挺直,气质清贵温雅,在一众风尘仆仆的人马中,如鹤立鸡群。
秦昭站在二楼,俯视着那个身影,心脏剧烈地绞痛起来,临死前的绝望与恨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杀意也随之暴涨,让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连身体都微微颤抖。
忍耐,要忍耐,淋漓鲜血顺着被碎瓷片扎伤后又握紧的拳头流下。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沉凝,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草草裹住手掌上的伤口,回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徐宏浚。
她发誓,终有一日,她会让温相凝血债血偿,死无葬身之地!
……
“啊!”
一声女子的惊叫自上空响起,温相凝还没来得及抬头,砰的一声,一个白色的人影面朝下落在了温相凝的马前,震起一地灰尘。
温相凝身下的马似是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不止,发狂一般想要把身上的人甩下来。
他脸色巨变,死死拉住缰绳,却控制不住身下的马。
“保护温大人!”
温相凝身后的护卫纷纷冲了上来,街旁众人也乱成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一颗随着人影落下来,狠狠打在马腹的糖炒栗子早已滚落在了一旁。
温相凝虽然会骑马,但毕竟是个文人,平日里做的多是舞文弄墨,焚香调琴骑的风雅之事,偶尔骑马,也骑的是温驯的良马,哪里有驯马的本事?
护卫还没赶到,他就已经被甩落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头顶玉冠飞出,头发披散,形容很是狼狈。
护卫们及时控制住惊马,扶温相凝起身,纷纷向温相凝请罪。
温相凝脸色铁青,尾椎痛得像是裂开了一样。
可是比起尾椎的痛苦,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在几百上千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
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将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投向前面那个趴着的身影。
秦玥就是这个时候冲出来的。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头戴金钗珠翠,一袭繁复黄裙的美貌少女跪在地上,把那人抱在怀里,一脸的焦急担心,“你的衣服呢?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玥面上一派担忧,却刻意略略松手,让这人平躺在自己膝上,让大家都看见秦昭的脸。
一张鼻青脸肿,还糊了一脸血,压根看不出来是谁的脸映入她的眼睛,秦玥吓了一跳,眼珠子圆睁,差点儿把这人推到地上。
怎么回事?徐宏浚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了?
这样谁还看得出她是秦昭?
她气得不行,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赶紧拿出一张帕子,在眼角擦了擦,顿时泪眼朦胧,“是谁对你下手这么狠?毁了你的清白不说,还这样殴打折辱你,简直不是人!”
众人看见这场景,也顾不上温相凝了,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毫不知羞,光天化日做下苟且之事,还出来丢人现眼!”
“竟是秦家大小姐秦昭?这也太可怜了,她这一辈子估计都要毁了。”
“呸,谁知道事情真相是怎样的?说不定这秦家大小姐就好这一口,没想到今天玩大了,丢人丢到温公子面前来了。”
温相凝此刻已经整理好了形象,他叹息一声,神情带着悲悯,“诸位慎言,事涉女子闺誉,请勿随便揣测。
说罢,他让侍卫解下一条披风递给秦玥,“此番入城,行装简陋,还请秦小姐勿怪。”
秦玥接过披风盖在秦昭身上,仰头去看温相凝,神情满是感激。